张霂看着这背影，没被搭理，明显没玩尽兴，“还不承认，楼梯要让你踩坏了！”说完歪头坏笑，等待接招，这一脸痞痞的样子谁能看出他就是全市状元！
方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一句，“是，这么大的人了还长奶膘。”
“什么？”
站在楼梯上的张霂顿时比方莹矮了一头。看着方莹径直走开，他深陷自我怀疑，摸了摸自己多年来从未被怀疑过的脸，哭笑了一下后随即奶膘突起，斜着眼睛准确找到它，使劲捏了一下。
有那么点可爱。
上课铃声响了。
周老师照例提前两分钟，按周女士所谓的多年的亲身说法，只要每节课抢出两分钟，三年是要抢出很多时间的。
她走上讲台来，“今天下午就要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大家自己做好措施，体质弱的别中暑，爱美的涂防晒，军训是入学的第一堂课，大家认真尽力就好，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我说。其次，在军训期间穿统一服装，不能迟到，来！文茜和方莹，你们发一下。”
文茜迅速站起身来，应了句，“好的，老师！”
听到自己名字，方莹惊奇地眨巴着眼睛，立马从最后一排往讲台前走，“老师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想来昨天的“风头”是出大了！”
文茜轻轻地拍了方莹肩膀一下，甜美一笑，“我来念，你发，好不好？”
方莹笑着点头回应，俯身拿起地上摆好的军训服。
文茜念着号码单，“念到名字的同学举下手，好让方莹找到你，180-185张霂、王纪年、李春国……”
方莹看着举起手的同学分发着，目光随之落在唯一一个空中晃手的张霂身上，大脑果断反应着——最后一个给他。“一定，举着吧！”
瞬间四目相视，方莹快速低头，不和这种人做无谓之争。
张霂盯着眼神逃避着走过来的方莹，胸有成竹，她把军服轻轻地放在他桌上，毫无停留之意，立马转身。
张霂一下伸出大长腿拦在她面前，瞬间两张桌子间的空隙全然被腿占领。
方莹被迫站定。
他自信提问，“我高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服了。”方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停留两秒，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停了两秒。
微微点头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方莹迈开腿来，就在他眼皮底下，面无表情地从那只长腿上迈了过去。
张霂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走了过去，那背影间几乎蔓延着报仇的得意，他伸手拽着自己已然冰凉的腿，慢慢地拽回桌子里来。
讲台边，方莹收拾着军服包装的残余垃圾，顺便回座位的时候扔进垃圾桶，文茜转身问，“老师，这套衣服多少钱？”
“85，下午收。”
方莹听着手不由地捏紧了裤线。
文茜回到座位上，身体转向张霂，“不要这样闹，都说迈个不长个的。”
“反正也不用再长了。”张霂起身出去。
文茜略显尴尬地转回身来，侧脸看向方莹。
厕所里，方莹拿出了兜里全部的钱，皱皱巴巴的一小堆，细细数着。不够，她突然很无助，走出来，电话旁，她拨过去了烂熟于心却很少打的电话。
“妈。”
电话里传来很小的声音，“小莹，你快说，我锅里还烧着饭。”方莹将电话死死地按在耳朵上，突然之间没了话。
“说话呀。”
“啊…我没事了，妈。”她的左手按在墙上，用力着骨节明显。
“没事啊？”
“嗯。”她不想开口。
“行吧，那挂了。”
“妈，”她着急地说，“照顾好自己。”
“嗯。”
方莹放下电话，看了一眼身后的钟，她犹豫地按了另一个号码。
“喂！”厉声透亮的女孩子声音。
“小薇，我是方莹。”
“咋了？这点你没上课呢？”
“我差30块钱。”
声音逐渐着急起来，“你在哪儿呢，现在”
“学校。”
“行，你出来吧，我去找你”
“谢谢”
“等着”
“嗯”
方莹快步走向校门口。
很快，出租车上下来一个黄头发的女孩，方莹迎上前，女孩拿出两百块。
“不用这么多。”
小薇一把塞进方莹手里，“我可没时间天天给你送钱。”方莹放进兜里，“暑假还你。”
“他在家么？”
“没有，昨天拿了20块钱就走了。”
“阿姨呢？”
“我妈去做保姆了。”
小薇点头，“学校都还行么？”说着看着方莹，发现裤子，她扯了一下，“你这裤脚怎么弄的？”
“血，洗不掉。”
小薇眉头紧皱，喊着“他又打你了？”“没。”方莹握着她胳膊，想让她小点声。
“跟你说话费劲，回去上课吧，车等着呢，我走了。”她有点生气。
方莹放开手，“好好的，听见没？”
“知道了，走了。”目送小薇离开，方莹往回跑。
☆、夸赞与道歉
下午，校门口。
张霂穿着军绿色的服装，戴着军帽，也变身‘小绿人’，操着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向操场。不变的是还是邻家少年的脸，收购学校的拽拽步伐。绝对的气质出众，即使在一样的衣装下依旧可以准确辨认出，不过满脸写着生人勿近而已。几乎并排，微微侧在他身后的文茜格外清纯美丽，高高的马尾辫，举手投足间洋溢着校花该有的自信与优越感——真实的努力换来的独一无二的自己给自己的优越感。
两个同班女孩看到他们，笑脸盈盈地凑到文茜身边来，先开口的那个叫吴茵，“茜茜。”
文茜微笑着看过去，“hi”，凑得更近一步，“我们在哪里站队呀？”
文茜微微抬起下颚，“一起走吧，我知道。”
两人一起应声，“好呀好呀。”说话间那眼神瞟向几步远前的张霂，没人敢和他轻易说话，毕竟他的笑容轻易不被外人所见，学霸头衔加持，试问又有谁敢一试，没被搭理岂不很没面子。不过也确实，没事就笑可能会被合理怀疑为傻子。
操场上，紧赶慢赶，忙活了一中午还没有吃饭的方莹最后一个交上了军训服的钱，从办公室出来，习惯性地把帽檐压得很低，生怕帽子挡不住脸似的，慢吞吞地走着，自觉聪明地时不时抬起一点角度，看一眼前面的同学，怕自己偏离了方向，找不到队伍。穿上了久违的新衣服，脱去了带有不好回忆的衣服。
离开了大衫搭配的她，穿上中规中矩的制服款式，“胖”立马显露出来。还是应了某个人的话，不过，她是第一次穿军服，偷偷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细微干练气质的，心里难免有点开心，但不表现出来是她的性格，又或许是不会表达，又或许是不知跟谁表达，怎样表达，就像在镜子前站着，只要有一人经过，她就会瞬间逃离一样。
哨声响起，整个操场顿时安静下来。
集合了，各自一排，女同学站在男同学后面，不过尖子班这30人的队伍略显可怜，五个男生也是，互相打量着彼此珍贵的‘五朵金花’！
打头的是张霂，也是四班的“班牌”，更是邻班女生“毒日”下也要讨论的内容。
方莹的个头则站在队伍最后。
带队的教官姓戴，肉眼可见黝黑的皮肤和眉目间的严肃，足以看出军人的飒爽英姿。接下来为期一周的军训生活，便要由他带领大家开展各项训练。
第一天的第一个练习就是站军姿。
太阳毫不保留地散发着全部光芒，大家站立在烈日之下，徐徐热流拂过脸颊，这军姿已经足足站了三十多分钟。
“怎么还不休息？”队伍中间的几个忍不住的女孩发起了牢骚，不过声音很小。
前面温柔地说了句，“再坚持一下吧！”是文茜，高昂直挺的天鹅颈，军姿标准站立，对于从小学习中国舞的她军姿不是问题，毕竟小时候的吃的苦比这多了去了。分明清晰可见那额头上的汗珠颗颗晶莹，散碎的刘海已经乖乖地贴在额上，冷白皮下立体的五官，明媚的一双闪着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毒日下依旧眉间带笑，脸上泛着红晕，活像个大号的洋娃娃。
最安静的人往往耳朵最尖！方莹听到了，其实从老师点名的时候开始，她就注意到了文茜，很欣赏，也多半有羡慕吧！不自信的人都很羡慕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