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她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乔真的性子她清楚,向来懂得隐忍,不争不抢,根本不会与人为敌。
那问题就出在另一边,视频里也确实是对方先不对的,最后还拿球砸人。
丁谣怒气横生,抑制不住的怒火席卷而来。这视频录到一半,担心后面情况是两方厮打起来,她立刻打电话给乔真,但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
考虑到时间很晚,她放弃了再次叨扰,转而给楚旭廷发消息。
此时已经快到两点,复习完刚睡下的大男孩听到震动,翻身侧向另一边。
大晚上谁会给他发消息呢?
除了那帮死党问他开黑,应该没别人了。
他本不打算理会,顺手摸过去,长按关机键,打算完事。
迷蒙的双眼瞥过去时,那个未读红色小点居然是卡通头像。
楚旭廷脑子激灵着,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她会不会遇到危险,毕竟她几乎不主动给他发消息,更别提这三更半夜的。
他紧着一口气点开聊天对话框,焦急好奇的神色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
因为,丁谣仅发了一个‘在?’便再无其他。
是不是遇到危险不方便细说?
这个点她应该刚刚下班。
楚旭廷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穿好衣出门。
那边,丁谣看着聊天输入栏上闪烁的光标出神,这么晚了她同样不想打扰他。
事情理清楚再发言比较好。
她将编辑好未发出去的文字删掉,退出聊天界面。
楚旭廷并没有回复,大概也是睡着了吧。
冬夜气温很低,夜行的人愈来愈少,就连街边的烧烤摊都不如之前火爆。
若不是工作性质特殊,丁谣也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不是瑟缩在呼啸的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刚出地铁口没走两步,斑马线对面停靠的车子瞬间鸣笛,吓的低头走夜路的女孩浑身一震。
丁谣抬起头,见冒着严寒的大男孩朝她跑来。
他穿戴未平整,里面就一件单薄的黑色秋衣,外面裹着一件中长羽绒服,似乎是临时匆忙出门的。
楚旭廷朝她跑来,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
丁谣翕张着唇,几番欲言又止,没能细思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见她冷着脸不说话,楚旭廷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在地铁上遇见坏蛋了?你指给我,我帮你揍他。”
“你的解决方式都是把人打一顿吗?”
他不明白她话里的讥讽,愣愣的站在原地。
深夜的寒风冷彻刺骨,零下几度的南方,湿冷阴潮,最是让人痛苦难耐。
两人被这阵风刮的瑟缩不止,忍不住缩回脖子。
楚旭廷拉住她的手,“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她甩开手,翻出视频递到他面前,以被欺凌者家长的态度质问:“乔真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看他小地方出来的好欺负是吗?”
楚旭廷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段视频,再者这算不上所谓的霸凌,顶多是互看不顺眼,有点小摩擦罢了。
“所以,你大晚上给我发信息,是为了乔真的事?”
少年垂下眼睑,跳动的地方骤然冷却下来,朔风凛冽刺骨,风刀霜剑未能折损他丝毫。但此刻,他却觉得胸口被刺穿了缺口,呼啸的寒风灌进去,冻得他全身冰冷。
☆、第 27 章
他的眼瞳里,有无法掩饰的哀戚、钝痛和不可置信,那样分明昭着。
明明那么高大挺拔的人,却好似变的及其脆弱易折。
少年微垂着头颅,立在冷魆的寒风中,脸色苍白惨淡。
“我真的,吃饱了撑的担心你出事,惦记你安危,巴巴的跑来见你,我真他妈贱死了。”
丁谣被他这番话狠狠一击,大脑有片刻空白。
她不过是发了一个字,他就想的如此深远,冒着严冬的清寒,守在这里等她回家。
一瞬间,丁谣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很快,她清醒过来,少年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头了?这完全不是普通朋友会越界的作为。
意识到隐晦私密的情感,她像目睹了潘多拉之盒开启,有无数禁忌荒唐的念头喷薄而出。
然而楚旭廷却没再说什么,对她草率做出的裁决感到失望。
他不再多言,僵着背脊,负气打车门,发泄般重重关上。
轿车扬长而去,带着闷沉的低吼。
丁谣艰难的移动着步伐,体感温度竟比先前更低了。
这种冗杂的思绪实在叫人烦躁,她吐出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头窝火,快步赶回小区。
翌日再次见到乔真,楚旭廷带头围住他,看这架势,免不了一场恶战。
杨小天一旁搭腔,“贴吧的视频你找人拍的吧?我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做得出来,企图用舆论致胜!”
乔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炫耀似的翻出通话界面,递到楚旭廷面前。
“你看,她想都没想直接站在我这边。”
楚旭廷怒极反笑,大拇指抵住下巴,若有所思,“你说你干嘛叫乔真?谁起的名?应该叫乔假,或者乔绿茶。”
乔真、乔假、乔绿茶。
“你看多适合你。”
两名少年互瞪对方,暗地厮杀较量。
楚旭廷岂会闹不明白这种笑面虎的算盘,毕竟比起家里那位,眼前这个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其实,我还得感谢你,推波助澜这个道理你懂吗?”
他喜欢丁谣的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怕贸然提起这茬,会吓到她,所以他一直默默忍耐。但昨晚,他说出那句话时,明显感觉到她惊讶忪怔的情绪。
步步为营远比强攻猛夺的好。
乔真冷嗤,“总归,我跟她才是一路人。”
“嗯,未见分晓,别妄下定论。”
楚旭廷其实很气,气丁谣没有理由的偏袒,气他一时不察,竟然栽在这种小儿科手段里。
绵里藏针的人,他见的多了,怎么当时没反应过来。
厮咬搏斗并非一定要见硝烟,对立的两个人已经用目光射杀了对方千百次。
楚旭廷最终没有动他,吃过一次暗亏,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双休日学校放假,乔真收拾好行礼,满怀期待的挤上地铁。归心似箭,如朝圣的虔诚信徒,奔向皈依的佛堂。
他来的很早,丁谣还没起。
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但他无法静心,异样的情愫总会不由自主的挑起。不能复习功课,乔真索性起身,帮忙打扫收拾屋子。
偌大的房间陈设很简易,除了种下的几株绿植外,用作装饰的小东西少的可怜。
乔真将垃圾分类装好,准备扔去楼下。
出门刚好在电梯口与三名少年狭路相逢。
杨小天还不清楚他跟丁谣的关系,见他从屋里出来,楞半天没反应过来。
萧明明嗤笑着解释,“你大概还不知道,某人是谣谣姐的客人吧?”
杨小天摇头,“我天,小姐姐就是缺心眼,怎么引茶入室?”然后,他故意在走廊到处嗅嗅,“哎,你们闻见没,好刺鼻的绿茶味。”
在见到乔真关门出来那一刻,楚旭廷必须得承认自己妒忌了,那种浓烈不甘,如火炙烤,煎熬难耐。
他蜷紧了拳头,面沉如水,憋着怒气从那人身旁经过。
杨小天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故意撞了下乔真的肩膀,随后夸张的拍拍肩膀,好似沾染到了脏东西。
快到中午十一点钟时,丁谣才惊觉时间不早了,匆忙穿衣洗漱。
出了房间,她敏锐的发现客厅有细微的变化。
昨天半夜回来她随处踢开的鞋子,被整齐摆好在玄关处,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不见了,阳台那边,滚筒洗衣机正规律的转动着。
“姐姐,你起了。”
乔真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容温和。
他身上还系着粉格围裙,笨重的棉外套脱掉后,只穿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
丁谣被他暖到了,忍不住打趣,“真真,你是海螺姑娘附体吗?”
少年弯起明眸,笑容澄澈灿烂,“今天我照顾姐姐,做酸菜水煮鱼可以吗?”
“好啊,大冬天的,吃点热腾腾的东西胃口会很好的。”
冰箱里有前一天买来冷藏的生鲜,乔真并没有动那些东西,自己掏钱买了些新鲜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