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这种病发作起来,病患确实颜面尽失。
就真的没办法把这诅咒给解开吗……
戈尔多有些心绪不宁,很快,他就收到了某个回音。
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尤利安。
“你想要强行破除诅咒?也没问题。”尤利安说,“逆向推导魔法——找出究竟是谁给他下的诅咒。只要你的精神力能够超过对方。这个魔法能够充分了解这个诅咒的前因后果,能帮助你打破这种因果。”
戈尔多:“您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你用了之后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这是精神力激荡的缘故;你的灵魂之海会受影响,所以我也会跟着不舒服。”尤利安淡定的说道,“所以你懂的。”
戈尔多:“……”
戈尔多倒没怎么觉得意外。
这还是尤利安第一次表现地像是个黑巫师。
“如果我的灵魂之海真的会受影响,那么我先跟你道歉。”戈尔多轻轻说道,“不过这个魔法,我还是得学。”
“行吧。”尤利安似乎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很快,戈尔多脑海里无端浮现出了一个复杂的魔法阵。符号冗杂难辨,戈尔多一时也搞不明白这个魔法阵的运作原理。但是既然尤利安说能用,自然就是能用的。
戈尔多下意识地运转这个魔法阵,用紫色的魔光在半空中一点点将这个魔法阵勾画完整。
就在魔法阵被激活的一瞬间,戈尔多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哼。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他耳边传来尤利安的喃喃自语,“这居然还是来源于我的诅咒。”
第一百零八章
戈尔多犹豫了一下。
魔力在半空中燃烧, 之前勾画出的魔法阵渐渐化成涟漪似的一片虚影,然后显露出了某个场景。
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推开了密室里的水晶棺——原本封闭的水晶棺可以保棺内的尸体不腐, 但是这个男人打开了它,于是那具冰冷的尸体瞬间化为了齑粉。
男人伸出手往棺材里一捞,捞出了个水晶头骨。
这画面只持续了几秒,但是所呈现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令人判断出前因后果。
盗取头骨的那个人,金发蓝眼,倒和赛伦的家族中人比较相似。而那具尸体也在开棺的那个瞬间显露出了容貌,看起来很是年轻俊美。
“……克劳狄。”戈尔多听见尤利安轻轻地呢喃道, “怎么这样?”
克劳狄是传说中的光辉之帝、赛兰卡皇室的正统血脉,却死得很早。而水晶棺里沉睡的那个人,却能和英年早逝的光辉之帝对上号。
“原来是他的头骨被人盗走了。”尤利安说。
“但是这个头骨后来又辗转到了教皇手里,现在是在我老师身上。”戈尔多说道,“为什么承受诅咒的是赛伦的家族,得到头骨的却会是教皇……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比起这些……”尤利安的疑惑脱口而出,“克劳狄的尸体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根据史料记载, 他本来就死得很早。”戈尔多说, “可是他的尸骨被人盗走,怎么会沾染上你的诅咒?”
尤利安沉默了片刻, 梦游似的回答道:“……你刚才仔细看那个水晶棺了吗?”
戈尔多仔细回想了一下, 说:“棺里好像雕刻着什么魔法咒印。”
“那是向亡灵献祭的黑魔法。”尤利安说,“黑巫师可以将一些东西献祭给某位已知的亡灵。我们一般也只会把这个咒印刻在一些死物上, 刻上之后, 那些东西是属于这个亡灵的, 无人能将其夺走, 否则就会受到亡灵的诅咒……”
于是尤利安就“被动”诅咒赛伦的家族了。
而且, 值得一提的是,尤利安又曾经对自己所拥有的那些藏品下了诅咒,诅咒的内容是“盗走尤利安之物者必将收到严惩”,而克劳狄又主动在自己的棺材上刻下了“尤利安专属”几个大字,这直接导致克劳狄本人也在魔法范畴上成了尤利安的所有物……
两个诅咒双管齐下,才使得赛伦家族承受的诅咒拥有了沿着血脉遗传的强大魔力。
戈尔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算是告白吗?算是了吧。”戈尔多有些不可思议地分析道。
只是告白的方式有点硬核。
“什么告白?”尤利安也相当不解,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戈尔多的意思,于是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语气也变得游移不定起来,“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会错意了。克劳狄那家伙怎么可能对我——”
说着,尤利安就忽然没声儿了。
戈尔多:“……?”
戈尔多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尤利安的声音,呼唤了几声也没人应答,看来是掉线了。
戈尔多越想越觉得,自己脸上仿佛被拍了一吨的狗粮。
他有些忧伤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赛伦还在门后经受着折磨。只是在这一刻,戈尔多忽然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了一股滑稽的感觉。
“溜的倒是挺快啊。”他叹息了一声,说道,“至少先把诅咒给帮忙解了吧。”
安宁的一夜之后。
赛伦红着眼睛打开了卧室的门,发现戈尔多睡在了门边的扶手沙发上,连睡姿都十分文雅。
赛伦:“……喂,醒醒。”
他知道自己昨晚闹出的动静多大。这样戈尔多都能睡着,也是好涵养。
戈尔多懵了一会儿,随即睁开眼睛,坐直,上下打量了赛伦一眼:“啊,你出来了。”
赛伦让他挪挪位置,然后坐在了他身边,疲惫而虚弱地说道:“总算又熬过一次——我感觉越来越难捱了。”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戈尔多说。
赛伦:“……我就睡了一晚上,又出了什么事?别是我父王——”
戈尔多:“不,和你们家的王位无关。”
赛伦松了口气:“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戈尔多温和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解开你的诅咒了。”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窗外扬起了一阵风,窗口的树枝背着晨曦摇曳,在地板上投下了一阵细碎的光影。
赛伦木然回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半晌,他的眼神里透出点小心翼翼的欢喜来:“……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而且方法说起来很简单。”戈尔多摊手,“不过,这就是我就想要跟你说的坏消息了。想要解除你的诅咒,你必须斩下你一个亲戚的头颅——还是个和你血缘比较亲近的亲属。”
那个小偷偷走了克劳狄的头骨,那么按照“以牙还牙”的诅咒破除规律,要么得把偷的东西还回去,要么就让他也掉个脑袋。现在头骨在亚特里夏身上,抠也抠不下来,就只能麻烦那位小偷掉个脑袋了。
敢盗窃光辉之帝的尸骨,掉个脑袋也不冤枉他。
赛伦:“……”
赛伦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和你一样金发蓝眼,看起来身板有些瘦弱,重点是潜入过赛兰卡的皇家密室。”戈尔多说道,“符合这些条件的,据我所知,只有那位曾和赛兰卡联姻的塞席尔王子。是他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才给你们家族招来了诅咒。”
“……对得上。”赛伦咬牙切齿,戈尔多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相当复杂,“我们家族里第一个犯病的也是他。只是他因病去世,疯症倒是没有我这么严重。”
戈尔多:“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现在人已经去世了,倒也好办,把尸体拖出来砍个脑袋,总比杀个活人要省心省力。”
赛伦:“……你可真会安慰人。”
戈尔多背靠沙发,无奈地说道:“我说的也都是事实。”
两人一时沉默。
赛伦本该积极地去挖他叔叔的坟墓、把塞席尔的头颅干脆地砍下来,但是事到临头,他却不急着这么做了。
他开始思考,这一切,是否都是他应受的。否则为什么他父王三个孩子,只有他沾染上了诅咒呢?
“还有一件事。”戈尔多忽然开口,说道,“原本按照诅咒,你们家里的人应该都会染病,没道理只有你一个人被诅咒牵连。”
这可是基于血缘的诅咒,不该有任何一个人幸免。
“将诅咒之力集中在某个胎儿身上,或者是家族中的某个人身上,这种魔法其实是存在的。只是只有黑巫师才会使用。”戈尔多接着说道,“还有,上次戴恩跟我说,他在你大哥身边感知到了疑似黑巫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