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言昭接过铜签,上下打量。
刘瑾说:“今后若是有麻烦,拿着这个铜签到欢味楼,会有人来帮你们。”
孟言昭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陈公子还是不愿意告知真实身份?”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刘瑾也很无奈,自己的身份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不过他补充道:“等机会到了,我会告诉你。”
孟言昭点头,此时陶陶推门进来,看着二人:“公子,账清了。不过有一处对不上,您再过目?”
“不必了,让人拿走吧。”孟言昭说,顿了一下又看向陶陶:“陶陶,来谢过陈公子救命之恩。”
陶陶上前几步,揖礼致谢:“谢过陈公子救命之恩。”
刚刚刘瑾说想见玉牌的主人,孟言昭之意是让陶陶跟他说句话而已。
刘瑾看着不方便说话了,起身告辞:“孟公子好生休养,在下告辞。”刚要转身,又犹豫了:“我今后,可以经常来吗?”
孟言昭点头:“自然可以。”
陶陶将刘瑾送出府,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摸到了自己怀里的木雕,本来还神思游走,忽的一激灵,想起还有一只在孟言昭哪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撒腿就往回跑,盼望着自家公子别看见。
第10章
孟言昭正喝了药,就看见陶陶猛的冲进屋,明明看上去有什么急事儿,却硬生生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孟言昭问。
陶陶笑着,慢慢走向床边,装作为孟言昭整理被子:“没,没事儿。”摸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他一边看着孟言昭,一边又把手臂伸向床的里侧。恨不得将整个被子都捋了一遍,急出一头汗也没找到。
孟言昭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默不作声得看着他急急忙忙的翻,偏头偷笑,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找什么呢?”
陶陶尴尬住手:“没……没什么。”说着转身慌忙要离开。
“是这个吗?”孟言昭从怀里拿出了大雁,“不怀好意”地问,仿佛在调戏。
陶陶看到后大惊,飞身扑过去:“给我!我……”
孟言昭手臂一闪,让陶陶扑了个空:“送人了的东西,怎么还能往回要呢?”
“谁,谁说送给公子了,这是我不小心落在这里的!”陶陶慌张的辩解,显然是苍白无力的。
陶陶见孟言昭把东西攥在手里,没有还的意思,急得脸都红了:“公子快还给我吧~这……这大雁是一对儿,少了一只不好!”
孟言昭装作打量大雁,笑了笑:“我知道是一对儿啊,另一只不是在你那儿吗?何曾少了?”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陶陶呆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本来红红的脸,更是熟透了,目光到处游走,无处安放。
“公……公子说什么呢……我……”陶陶语无伦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孟言昭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怎么?说了一辈子陪着我,想反悔?”
陶陶猛地摇头:“不!不会!”可是说完这一句,再也憋不出什么,只得磕磕巴巴的说了句:“我,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没……”,说完六神无主的往外走着,一头撞在了门上,不禁哎呦一声,也没回头赶忙出去了。
孟言昭忍俊不禁,无奈摇头,又看了看手里的大雁,小心翼翼地捂在手里。
后些日子,刘瑾常常往孟府里送些东西。陶陶也精心照料着孟言昭,生怕再有闪失。孟言昭也恢复的很快,已经能坐在椅子上了。
十月末,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早晨陶陶一推开窗户,小风裹挟着雪花就吹了进来,外边的枝丫上一层薄薄的雪,地上也一块一块的白。
孟言昭倚在窗下的榻上,又把火炉挪近了,开窗看着零散的雪花自天空飘下。
陶陶终于裹上了厚厚的斗篷,手里拿着几枝刚刚有小骨朵的梅花。孟言昭看着他从后园跑来,推开了房间的门。
“公子!你看!”进了门,陶陶欣喜的将手中的梅枝给孟言昭看。
孟言昭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他:“快掸掸身上的雪,这么冷还往出跑。”
陶陶解了斗篷,将梅枝插在一旁的白瓷瓶中。这个白瓷瓶每年冬天都会给陶陶备好,他每年都会插几枝梅进去。
桌上有热姜茶,陶陶捧了一杯,便窝到了孟言昭身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瞟着孟言昭手里的书:“公子,你想吃些什么吗?我让厨房去做。”
孟言昭一笑:“这还没到晌午,就想着吃。”
陶陶喝了热茶,把自己往毯子里缩了缩:“公子,这是今年的初雪,可以吃暖锅了。”
所谓暖锅,便是铜锅将水煮沸,肉菜一烫,蘸酱料来吃。
“好啊,那咱们中午吃。”孟言昭放下手中的书,偏头看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陶陶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
“公子,怎么……怎么着这么看我?”陶陶拽着被子角,不知所措。
孟言昭依旧打量他:“没事儿,这身儿衣服挺好看。”
陶陶低头看了看,扯了扯袖子:“这布料还是公子给挑的。”
本来以为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可是陶陶看了看孟言昭,猛然发现,他衣服的纹样,竟同自己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孟言昭看陶陶打量自己,便知道他已经发现其中的关窍,便又看起书来。陶陶竟然不知道自家公子藏了这么深的心思,这可是去年冬天选的布料。想到这不禁将头扭过去,也不知是笑还是恼,只顾看着窗外飘的雪。
身边的炉子暖暖的,炭火时不时的爆出一两声的响动。雪也越下雪大,一会儿没看着,就如同鹅毛般了。风也停了,一片片的雪就这么洋洋洒洒的从天空飘下。
陶陶趴在窗前,指着不远处的山石说:“公子你看,那石头上盖了雪,像一只狗。”
孟言昭轻应了一声,偏头看着他。仿佛眼前的人比外边的雪景还要俏色几分。
漫天飞雪,两人倚在窗边,把山石草木化作万态指来看。等又起了风,就关了窗户,围炉取暖,捧书讲尽古今奇谈。如此一来,一年到头,便也没了凛冽的寒冬。
一直到第二日,雪才停了。阳光洒下来,近处远处一片晶莹剔透。偶尔一阵风过来,吹落了枝头的残雪,便在空中闪亮亮的一片。
太阳升起来,稍暖些时候,刘瑾敲了孟府的大门,带了许多补品。
“陈公子踏雪而来,有失远迎。”孟言昭看着他进门,笑了笑。
刘瑾回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了陶陶递来的茶:“前几日着实有些忙,不得脱身,故而过了这么久才来,如今一看,孟公子恢复的不错。”
孟言昭道:“托陈公子的福,好的快些。”
两人聊着,陶陶无事站在一边,正出神。刘瑾投来目光:“之扬,我从欢味楼给你带了芙蓉糕和鸡蓉卷,待会儿记得吃。”
陶陶眼神一亮:“哇,陈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两样。”
“哪个月你不去欢味楼十趟八趟,伙计都认得你了,”刘瑾打趣道。
陶陶咽了咽口水看着孟言昭,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孟言昭无奈一笑,示意他可以出去。
陶陶得了准许,只听得一句:“谢谢陈公子。”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亏你还想着他。”孟言昭对刘瑾说,想到陶陶的身世,又不禁有些心酸。
刘瑾喝了口茶:“看着他可爱。那日你受伤回府的时候,他可急坏了,哭了好久,全然不是现在这般孩子气。”
孟言昭似在出神,没有言语,刘瑾又开口:“当真……不能告诉玉牌的下落吗?”
“玉牌之事刚有苗头便遇截杀,若我同你讲了,他今后的祸事可还能少几分。”孟言昭虽然觉得刘瑾不是恶人,却也不忍心陶陶再涉险境。这是他的私心。
刘瑾无言以对,愣了片刻:“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他。”
“他是你的……兄弟?”孟言昭问,因为当初他看到玉牌的纹样是棠棣。
刘瑾这次回答的很直接:“是,我的弟弟。出生时遭遇变故,故此分离。”
“他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不希望他被当初的事情困扰。在今后可以循序渐进的向他透露,但是如果他不愿意面对,还请不要强迫。”孟言昭说。
刘瑾点头:“我本没打算与他相认,只希望他有一个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