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什么意思?”张钏不安地搓了搓手,“我和夫人之间可一向没有什么交集啊。”
“我知道你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同盟,那过去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叶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夫人怕是伤心过度了,我只是个普通员工而已。总经理这一走还留下一大摊子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张钏心里慌得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想开溜。
“站住!”叶瑶大声喝道:“你以为陆子轩死了,就连带着你做的那些肮脏事都进了坟墓是吗?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掌握了你们犯罪的诸多证据,你想金蝉脱壳恐怕没那么容易。”
张钏气急败坏地转过身,上前一步低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若这样论起的话,你身上的事也未必经得住推敲。你和总经理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为了你去白白送死呢?我劝你最好还是放聪明一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给彼此留条退路为好!”
狗急了终于要咬人了,叶瑶心里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她不慌不忙地说:“张秘书,我们为何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呢?你有没有想过,陆子轩不在了,这偌大的晟天你还能依靠谁呢?”说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拍到他身上:“明早之前把它放到陆子轩的办公室里,等一切办妥之后,我保证会把副总经理的职位留给你。”
张钏疑惑地打开看了一眼,这竟是一封遗嘱,上面写到若突发意外,陆子轩在晟天的所有股权将由妻子叶瑶一人继承,其他房产和存款由妻子和父亲平分。他默默将文件合上递还到叶瑶手中,推辞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怎么,你天天跟在陆子轩身边,伪造个签名有这么难吗?”见他如此胆小,叶瑶不屑地嘲讽道:“等新的总经理来了,带着自己的心腹,你这个旧人就只能被边缘化了,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居人之下吗?”
“如果真这么做了,董事长是不会放过我的。”张钏愤怒地朝她低吼,“你当他是傻了吗,可以任由我们两个耍弄?”
“也许他就真的傻了呢?”叶瑶冷笑了一声,语气也寒得渗人,“听说他在国外的手术失败了,如果这时又得知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就这么惨死了,你说他会怎样?”
“你什么意思?”张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那个印象里柔柔弱弱的女子如今变得如此狠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既然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瞒着这个消息,那我偏要透露给他。”叶瑶凌厉的双眸骤然紧缩,“他一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等他瘫了或是疯了,自然就没工夫找我的麻烦了。”
张钏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压低嗓音问:“你想怎么做?”
“明天你就知道了。”叶瑶举起手中的文件,又扬眉朝他示意:“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干不干随你。”
在她即将转身的那一刻,张钏终于接了过来。叶瑶心里顿时如释重负,可脸上却依旧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别忘了,明早之前。”她微笑着又强调了一遍。
这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差点被她小白兔的外表给骗了,张钏心有余悸,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讨好道:“那您母亲需要我去接出来吗?”
“不用了,我看那个私人别墅环境挺好的,很适合养老。”叶瑶想了想又道,“让你的人都撤了吧,安排个保姆就行。”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门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张钏赶紧收好东西,朝她使了个眼色,“好的夫人,那我就先上去了。”
处理好公司的事后,叶瑶又重新回到了久违的家中。虽然已时隔数月,但地板上凝固的血迹提醒她这一切并不是梦。
那晚被陆子轩摔坏的手机还滚落在床边,叶瑶弯腰捡了起来。它是那样破碎残缺,正如她的心一样无法再拼凑完整。
她默默打扫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想将这里所有不堪的回忆都整理干净,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她颓然地卧倒在沙发上,周围安静的出奇,似乎也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能陪伴她,陪着她熬过今后无数个黑暗和孤寂。
第 49 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这世间本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程书匀黯然失魂地盯着手里的订婚戒指,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可悲的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亲自见到那个人,哪怕只是想问他几个简单的问题。
门吱扭一下被推开了,她连忙侧过身去,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程军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女儿,你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好歹喝点东西吧。”他边说边把粥推到了她面前。
“爸,我不饿。”程书匀依旧低着头,她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程军看到她如此难过,自己也于心不忍。他早年丧妻,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如今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消沉下去?思来想去他缓缓开口劝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他最后露出了真面目,我们指不定会被骗得更惨。”
“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骗我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把爸爸给的股份都还回来?”程书匀含泪转过身来,心有不甘地问。
“这……”程军一时也觉得无解,只得说道:“或许是他良心发现了,再说他杀了人跑到国外去,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啊。”
“不是的,”程书匀倔强地摇了摇头,“他之前还和我说过,一定要让陆子轩付出代价,所以他才用了这种办法,提前写好辞呈和归还公司股份都是怕连累我们。”
程军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女儿,你还是太天真了,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一直针对晟天,针对陆子轩,难道真的是因为公司的利益吗?之前我是相信他的,也一直把晟天列为我们的头号竞争对手。但现在看来,他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出于私人恩怨罢了。警方都调查了,他六年前就和陆子轩结下了梁子,所以一直以来他不过是利用你公报私仇而已。”
“可是您真的相信陆子轩就是无辜的吗?”程书匀抬起头,情绪越说越激动,“他妻子也很可疑,对着媒体说陆子轩是为了保护她才一直没对外界公开她的身份,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傅弈辰头上,说是他追求不成才恼羞成怒报复。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现在所有舆论都一边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程军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她的情绪,他能看到藏在她眸底深处的那片忧伤。这个女儿他最是了解的,任性但不刁蛮,骄傲却不跋扈,总是习惯把人往好处想。当初他也有意撮合她和傅弈辰,只是没料到最后会落得今天这个结果。识人不明,想来也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啊。
见他久久不语,程书匀又自嘲道:“我知道,如今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未婚夫不仅是个杀人犯,还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不过是他复仇的一枚棋子,还有比这更失败的人生吗?”
“不管怎样,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程军温柔地开导她,“你还年轻,不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随意否定自己的一生。”
“放心吧,我也就难过这几天了。”程书匀擦干了眼泪,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折磨自己,对吧?”
见她终于想明白了,程军欣慰地笑了笑,紧接着嘱咐了几句才肯离去。门关上后,程书匀又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粥里明明加了红枣和银耳,尝起来本该甘甜清冽,可她入口后却觉得如同黄连般苦涩。
过去两年多的相处时光,或许不足以看清一个人的本心,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远没有媒体报导的那么简单。她本想试着为傅弈辰做点什么,可最终的真相恐怕是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
第二天中午叶瑶接到了秦颜打来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焦急。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老爷子的行踪透露给了几家媒体,没想到他们太缺德,为了抢第一手新闻直接在机场打了起来。老爷子得知真相后气得中风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秦颜气喘吁吁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