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妺点头肯定,龙之过万万没有想到,自是尴尬非常。龙之过起身作揖道:“承蒙公主抬爱,可是……”申庆打断此语,道:“可是,你有心上人?或者有妻室?”龙之过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虽对赵妺也是有着些许的倾慕,却在申庆面前拘束了起来,况且相见不多时,这样的事情确是让人难以说出口。
申庆见着局面僵化,这才在那如同铁面包公一样的脸上摆出了一丝笑容,道:“过儿,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还是如同从前,管我叫师伯,我不会将这陈年旧事迁怒于晚辈的。”
龙之过本对这事甚是好奇,问道:“师伯,您可否告诉我,当年究竟因为何事,您才离开家的啊?难道是我爹他……”
申庆长嘘一口气,道:“你只道你爹爹并非正直之人,少与他学便是了。我也好放心将我这徒儿交托给你。”龙之过追问道:“师伯,可当年……”申庆稍怒,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
赵妺见这二人既曾相识,也不必解释颇多,只道:“龙大哥,你不怪我告诉师父之前没和你商量吗?”龙之过道:“有一点儿!”申庆见这上辈前嫌,可在后辈身上得以化解,自是略感欣慰。
三人相叙片刻,申庆道:“妺儿,你知道半月之后的祭祀大典,你理应回去。”赵妺勉为其难,道:“好罢!龙大哥,我要回去一段时日,你家住何方?我回来便去找你。”龙之过道:“在临安,你说个日子,我好相迎。”赵妺思索一会儿,道:“我就在九月初九到,就是你们的重阳节。”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三人就此别过,那相约的再见之日却相隔数月。龙之过便一如既往,匡扶正义,惩恶锄奸去也。这一行,龙之过不止得了多番称赞,还偶得良缘,可蒙行善之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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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一诺却是一边对欧阳哲云萌生着无数可怕的设想,另一边思念着欧阳敏,却又加上个东方玉的纠缠不休。他独坐灯下,自语道:“在庄中待着多好,不是一身这样的武功,什么盟主?不是盟主,该有多好!还要寻找禅玉枫,真是海中捞针啊!海……中捞星?”思绪至此,张一诺悟出些许七星剑中的奥秘,这剑谱是为实战,而天下万般皆是一个道理,张一诺便喜上心来。
张一诺此想却也奇特,那捞针是依靠实物,而捞星,非夜不可,非晴夜不可。因此,禅玉枫要再动干戈,也定会是在武林乱作一团之时,她既不会轻举妄动,这便有个筹划更周详计策的时间了。只因那禅玉枫是个暗中强手,强打硬拼,非但损伤武林元气,怕也难将她制伏,当下以智取方为上策。
张一诺也正是进身于这江湖是非之中,欲罢不能。张、陆夫妇见他如此,怕是由于他二人在此,使得儿子拳脚不得施展,商议之下,将要回如雾山庄。
张一诺虽已是武林盟主,于父母面前却仍若孩童,央求道:“爹、娘,你们要走,就先帮我把东方玉送走吧!”陆凤芙满面严肃,道:“诺儿,此事本如汤沃雪,你既与她毫无情感,又何须在乎她是否在还是离开呢?为娘担心的,倒是你对那个欧阳姑娘……诺儿,心故重,重不过江湖的一个义字。”张一诺道:“是!孩儿知道了,孩儿会继续找寻欧阳哲云的下落。”张一诺这便送父母一段路,顺带听了一路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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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武林,可谓混乱不堪。禅玉枫妄图吞噬武林、辽国对大宋虎视眈眈,使得这北方大地上烽火蔓延。
封谷五怪这五人既非隐士,且非高人,只接连败于张一诺、龙之过手下,所在之地威风尽失。一番迁移,正是舟车劳顿,住栈歇脚。这五人虽是身无分文,却是浑天海地叫吃食。那小二见这几人并非善客,也便连点菜之时也是敬而远之。
这五怪却也并非浑噩,只听那五怪之首张望四周之后道:“兄弟,主人交代之事,可是办得差不多了,只是这许多人是否会到华山却不得而知啊!”一怪道:“大哥,那欧阳老头神功盖世,想也没有几个敢接近。”又一怪道:“那不见得,这《天地心经》何等厉害?怎会有人不想得此宝书?”
过不多时,只刷刷一阵作响,却是那五怪面前,如同风儿一阵,那木桌已粉粉碎,这五人顿时惊愕。只在此时,自梁上下得一人来,那人是一女子,一身白衣,徐徐飘落,好似仙女一般。那女子落地站稳,并非他人,正是欧阳敏。
那五怪见这女子,只记得曾见她柔弱可欺,道:“你这臭丫头,还敢上门来!单枪匹马,竟也不对封谷五怪退避三舍!”欧阳敏本欲依旧“得饶人处且饶人”,然于这封谷五怪,或将另当别论了。
欧阳敏道:“你们方才所言之主人,所指何人?”那五怪恶笑一阵,近前便打。客栈里店主小二、客人伙计,早已被欧阳敏那碎木之术惊得愣住,听得打闹之声,当才回觉。
欧阳敏只那般问了,若他们好生回答,也便罢了,可如今这五怪哪里领会得到这些?欧阳敏清楚这般打下去,打扰了客栈人群,一抽身先行出去,这五怪哪知死活,也跟了上去。
当街之上,此战却也惊心动魄,那五怪只左扑右拥,上蹿下跳,打起架来毫无章法。欧阳敏见此情势,纵身一跃,抽出宝剑,只听得一阵作响。欧阳敏将剑插好,那五怪却已双手捂耳,险些跪地求饶。原来竟是欧阳敏剑扫一阵,那五怪的耳朵早已被削了下来。
欧阳敏本不用剑,却受此害中了毒,自然在身边添加了这武器以防身。五怪丧耳,却也拜禅玉枫所赐。欧阳敏见此五人再无力相拼,问道:“你们口中主人究竟是何人?”五怪只得如实回答,道:“是赤贻仙子,俗家姓名秦昭荣。”
竟是二十年前争衡武林一时兴风作浪的女子。
欧阳敏继而问道:“那《天地心经》所在之处,她是如何得知此物?又和华山欧阳前辈有甚冤仇吗?”那五怪之中一人道:“她如何得知此物我们也不清楚,女侠,我们实在不知,你就放……放了我们吧!”欧阳敏厉声告诫,道:“放你们不难,但你们以后再横施威风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若是只要你们几只耳朵,我这剑定然不答应。”那五怪连道:“是是……”便落荒而逃。
欧阳敏虽为后起小辈,却也对二十年前武林变故有所耳闻。她自五怪口中问出这些,也知这江湖之上,又是一场难免的血雨腥风。继而寻思:“怎么秦昭荣绝迹江湖这么多年,却又趁着乱时再现?她这般唆使武林中人去争夺《天地心经》,倘若真的有恶人从中取利,更是祸害,乱局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思绪至此,便有一念头闪过,“何不去趟华山?去为阻挡这场惨剧尽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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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荒村之中,少有的几户人家,冷清得很。欧阳敏正行至此处,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却继而有些昏沉。正于此时,一中年道姑行至近前,她手握浮尘,却也像是有些道行。这道姑正是封谷五怪所言之主人。
秦昭荣见欧阳敏,道:“臭丫头,聪明的,就不要多管闲事!”欧阳敏自知已然中了五步摄魂散,一动不敢动,道:“你为何暗算我?”秦昭荣狂笑一阵,道:“你要破坏我的计划,我自然不能由着你旁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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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谷五怪败于欧阳敏之手,更是无处容身,威风不起来,便去寻找主人赤贻仙子,与她原原本本讲述了在外所遇的种种。那秦昭荣并非为得五位手下,曾与他五人道:“如若你们再做些没出息的勾当,即便被人割去的是项上人头,我也懒得管。那欧阳敏倒是厉害,她问了《天地心经》,定然不是去争夺,怕是去坏我的好事。”
此时却有一女子道:“昭荣,那欧阳敏可甚是厉害,非得你出面,或许可以治得了他。”那人正是扰乱武林一片太平景象的禅玉枫,这禅玉枫也神通广大,虽失了禅山教教主之位,不多时日又再找了这处栖身。
秦昭荣听罢禅玉枫所言,道:“你倒是挺抬举我!”禅玉枫笑道:“你造此乱局,便是设计时机一同成就霸业。眼下丝毫差错也出不得。”
谈罢,秦昭荣便如坐针毡,终是出门来寻欧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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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敏已然知晓这道姑身份,道:“你们一心想灭掉武林正派,再次使得这里一片萧条,可对你们有甚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