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有些害羞地用爪子捂住脸，觉得自己的耳朵热的都快把最里面的那层薄薄的绒毛给烧着了。
真……真的不用的……
秦笙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想从程珩怀里跳下来，但被他牢牢地按住了。
“怎么了？”
程珩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想洗么”
他以前虽然没养过猫，但也听说过猫似乎不喜欢水。
也……也不是啦……
秦笙又捂上了脸，也不管这个动作在一个猫身上有多奇怪。
就是我们现在也没熟到可以帮洗澡这个程度吧……
而且……而且你之前都没认出我……
秦笙捂着脸，抬头从爪缝里偷偷看他，心想你怎么还没认出我呢，明明……明明都见好几次了……
她有些赌气，又有些灰心丧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呢？明明我每次刚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温热的水轻柔地打在她的身上，淅淅的水声就像八年前的那场雨。
秦笙是八岁那年绑定上系统的。
那年暑假，她带秦扬出去玩，秦扬不小心被一个小孩推了一下，差点掉水里，秦笙护着他，自己却摔下去了。
岸上的小孩子们都吓傻了，傻的忘记叫人，就直愣愣地站在岸边上，看着秦笙在水里扑腾。
秦扬咬着自己手，咬出血，才哭嚎着喊出声，把不远处的大人喊过来。
那之后，秦笙生了场大病，连着烧了一星期，醒来后脑子里就多了个叫系统的不明生物。
那时候的系统还没有现在这么智能，虚弱得每天就只能在她脑子里色厉内荏地嚷嚷，说她再不努力就会饿死，运气也会败光，每天都倒霉，活不过十岁。
秦笙心想这个系统真歹毒，居然诅咒她活不过十岁。
她，秦笙，就是倒霉到喝口水都会呛死，走个路都会摔死，也绝不任由系统摆布，就是死，也要过完十岁生日再死！
后来……
她遇到了程珩。
嗯，真香！
还是活着好。
她想。
第22章
八岁那年绑定上系统后，秦笙便开始和它斗智斗勇，顺带自暴自弃，坚决不向系统恶势力低头，一人一统彼此折磨，最后两败俱伤。
系统郁郁寡欢，秦笙奄奄一息。
九岁的最后一天，十岁生日的前一天，秦笙躲在被窝里，借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旧手电，眼里含着两泡泪，一笔一画地写着一封一半汉字一半拼音的“遗书”。
字到用时方恨少。
秦笙一边憋屈地查字典，一边喋喋不休地骂系统不是个东西，压榨童工。
系统这两年被她气的不轻，冷眼看着她这篇错字百出的遗书，冷嘲热讽道：“但凡你这一年争点气，也不至于现在连个遗书都不会写。”
“要你管。”
秦笙声音里哭腔明显，含泪把自己努力了半天的“遗书”压在蓝色碎花的小枕头下，双手合拢放到腹部，闭上了眼。
明天是最后一天，她要好好过，然后不留遗憾地离开。
她以前曾听隔壁赵叔叔讲过，家里养的老狗快死的时候为了不让主人伤心，都会偷偷跑出去，死在外面。
她明天也要像快死的老狗那样偷偷从家里跑出去，死在一个最漂亮最安静的地方，不要让爸爸妈妈和弟弟伤心。
这个地方她一年前就挑好了，前几天还去踩了点，记住了是搭几路车，到哪哪下车。
越想越伤感，秦笙脸上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安详都快压不住了。
呜呜呜，她不想死。
垃圾系统！
第二天，秦笙吃了早饭后，破天荒地亲了亲爸爸的脸，又亲了亲妈妈的脸，最后温情地摸了摸秦扬的小脑瓜子，悲伤的想：以后这个家就要失去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和一个永远保护弟弟的姐姐了。
秦笙把挤到眼边的泪水憋回去，跑回房间把昨晚就收拾好的小书包背在身上。
再见爸爸。
再见妈妈。
再见呆瓜小扬。
等爸爸把她送到了小学门口，秦笙躲在墙后面看着他离开，然后偷偷从校门里跑了出来，坐上她查好的18路公交车，数着站数，四站后下了车。
同桌小胖说这里有家大大的蛋糕店，做的蛋糕超级好吃。
秦笙打算为自己买一个蛋糕，然后安心上路。
她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跑进那家蛋糕店，从里面抓出自己存了好几年的压岁钱，买了个三寸的草莓小蛋糕，又坐上了公交车。
她想，这下就不差什么了。
快到自己挑好的地方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秦笙坐在靠窗的位置，悲伤地看着玻璃窗外的大雨，神情郁郁。
她那时候还没学一些很复杂的语文，不知道这叫触景伤情，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过，比外面正在流泪的天空还要难过。
到站后，秦笙抱着小蛋糕从车上跳下来，冒着雨，沿着长长的盘山路一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半路上，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蛋糕摔在了地上，奶油混着雨水，一地狼藉。
秦笙看着摔坏的小蛋糕，第一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骂系统，小小的身影淋在瓢泼的雨中，看上去可怜又狼狈。
系统被她吓到了，局促不安，整只统仿佛也淋了雨，兹兹啦啦的电流声响个不停，半晌才憋出几句“别哭”，“不逼你了”，“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
秦笙不信，哭的更大声了。
正哭的伤心的时候，头顶的雨突然停了。
秦笙抬起头，眼睛哭的通红，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警惕地望着眼前为她撑伞的小哥哥。
“你还好吗？”
小哥哥举着伞替她挡着雨，满脸担心。
呜呜呜，这个小哥哥真好看。
是神仙吧？一定是神仙吧？
他肯定是看自己这么小不忍心，过来救自己了。
她不想死了。
秦笙抽了抽鼻子，冲到小哥哥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腿，哭的喘不过气。
她后悔了，她不要一个人死了。
她不死了。
秦笙年龄小，这时候哭的缓不下来，说话断断续续的，程珩勉强听出“不想死呜呜呜”“十岁，一个人，生日。”“蛋糕呜呜呜”“爸爸妈妈小扬”等字眼。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轻轻在她脸上擦了擦，帮她把眼泪擦干，温声道：“不哭了，不是一个人，哥哥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看着地上摔的七零八碎的蛋糕，程珩默了默，又继续道：“哥哥会给你买个更大更漂亮的蛋糕。”
秦笙：“呜呜呜。”
程珩又问她：“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
秦笙脸埋在他怀里，点点头。
于是，程珩领着她回了家，在取得秦鑫夫妇同意后，带着秦笙去了市中心，给她买了条鹅黄色的蓬蓬裙，又领着她去了海洋馆和动物园。
中午的时候，程珩给她定了个三层大蛋糕，又包了个酒店，让司机把秦鑫夫妇还有秦扬接了过来。
闭眼许愿的时候，秦笙偷偷睁开眼瞅了坐在对面的程珩一眼，悄悄在心里想。
她不要死了，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了呜呜呜。
那天之后，秦笙就和系统达成了和解。
[哼，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美色/诱惑，我就该让你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系统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威胁的方法用错了，只强调是秦笙自己意志不坚定。
[呵。]
秦笙冷笑。
[就你这样的还想来诱惑我？我能看上你什么？看上你胖？还是看上你吃得多？]
和系统的唇枪舌战很快就被隆隆的吹风声打断了。
程珩在秦笙头上罩上一条大毛巾，手背试着暖风，用吹风机吹她湿淋淋的毛。
秦笙微微仰起脸，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暖暖的。
她想，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反正自己会一直在的。
等吹干后，程珩抱着她去了卧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浴室重新响起了水声，秦笙懒洋洋地窝在被子上，眯着眼看着雾气腾腾的浴室。
[我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秦笙问系统。
[谁知道呢，也许现在就变回来了。]
系统随口道。
秦笙一怔，整只猫突地滚进了被子里。
[现……现在？]
秦笙埋在被子里，觉得整只猫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