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钊和小顾久久没回来,咖啡凉了,匡正望着远处的山景,正无聊,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你好,万融臻汇?”
匡正挑眉朝他看去:“你哪位?”
“gs的,”对方笑笑,“把人引走那个,是你们的客户经理?”
匡正不置可否。
“别白费力气了,”gs的人挂着笑,“这种级别的客户,你们根本不够格。”
gs的私银部在国内深耕了近十年,瞧不起万融臻汇这种草台班子很正常,“是吗,”匡正笑得比他还和气,“那怎么让我们把人弄走了?”
对方沉默片刻,撂下了一句话:“这单你们做不了。”
正说着,段钊骑马回来,gs的人让位起身,段钊拍着身上的树叶,坐到匡正身边:“老板,”头一句就是,“这单我们做不了。”
几秒钟前,匡正刚听过一样的话:“为什么?”
段钊隔着桌子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战国红,听说过吗?”
匡正没印象。
“一种虚拟货币,”段钊复述小顾的话,“半年前在国际币圈儿出现,还没登录主流购买平台,他想大量买入,在找有途径的私银。”
匡正恍然大悟,怪不得gs说他们做不了,这种处在初创期的小众投机产品只在圈内人之间交易,他们确实没路子。
吹了一脑袋山风,两人打道回府,段钊半路接了个电话,是之前做奶茶连锁那大姐,和儿媳妇斗法斗得疲乏无力,让他陪着去做中医养生。段钊骂了句娘,给匡正发条语音,打个轮儿下高架,联系内科专家去了。
回到万融臻汇,匡正进办公室头一件事就是给宝绽打电话,明明早上才分开,这会儿已经想得不行:“喂,宝儿,吃饭了吗?”
宝绽的语气有点怪:“吃了。”
匡正隐约听见电视声:“你在家?”
“嗯。”宝绽似乎不想理他。
“回家怎么也不告诉我,”匡正心疼他走那一个多小时的路,“我送你。”
宝绽所问非所答:“下周有重要演出,我给大伙放了一天假。”
匡正觉得他在闹别扭:“怎么了,宝儿?”
“我把你床单洗了,”宝绽闷声说,“床头柜里那些过期的东西都扔了。”
床头柜?匡正从老板椅上站起来,过期……他张了张嘴:“不是,宝儿……”
“不说了,我好像听见大黑叫了。”
电话断了,匡正站在总裁办公室明亮的大窗前,有些茫然,床头柜里还有过期的吗?太久没用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说实话,他的私生活不算乱,但听宝绽那意思,好像他是个风流糜烂的老流氓……
正郁闷,内线电话响,说是来了位姓顾的客人。
这个姓引起了匡正的注意,他立刻下楼,果然,前台站的正是马场的小顾,换了一身毛呢西装,傲气的脸破了半边,劈头就问:“那小子呢,我找他。”
匡正看一眼表,这才两个小时就追过来了,“段经理出外勤,”他瞧着他脸上的擦伤,想象不出金刀是怎么把他搞成这样的,“您改天……”
小顾昂着头:“我等他。”
“好,”匡正回头叫,“夏可,过来陪一下。”
说罢,他转身上楼,虽说他还不清楚战国红到底是什么,也没有接洽的门路,但人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不叼一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进办公室,匡正开电脑全网搜索,什么也没搜到,换洋葱浏览器上暗网,这才找到了只言片语。
看了半个多小时,暂时够忽悠一阵了,他返身下楼,本以为人在接待室,没想到夏可竟然把小顾领到了办公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喝着一次性纸杯里的速溶咖啡,用一种匡正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聊得火热。
匡正有点懵,恰巧来晓星找他汇报建客户数据库的情况,那边夏可和小顾勾着肩搭着背,边聊边往外走,匡正还没来得及忽悠,人已经离开了万融臻汇。
夏可送完人回来,匡正把他叫住:“行啊,把人聊成哥们儿了。”
夏可咂了下嘴,眉飞色舞的:“老板,你终于发现我的能力了?”
匡正笑了:“我早发现你的能力了。”
嘴碎。
夏可双手插兜甩了下头:“没办法,天生的,金牌公关。”
“你们说的什么语?”匡正能肯定不是英语法语日语韩语这几种。
夏可睁大了眼睛:“老板,我们说的是家乡话啊。”
匡正愕然:“……哪儿的家乡话?”
“温州啊,”夏可说,“我是温州人,祖籍和他是一个县一个镇一个村,我们那地方,骑自行车出门五分钟互相就听不懂了,讲一样的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这也可以?匡正从小生活在大城市,不理解他说的这种同乡情。
“老板,你放心,”夏可费劲地踮着脚,搭着匡正的膀子,“这笔百年不遇千年难求的大单,我肯定给你拿下!”
匡正瞧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特想逗他:“有种东西叫战国红,是什么、在哪儿买、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
夏可噎住了,旁边蓬着一头软发正在改数据的来晓星忽然说:“我知道啊,战国红中国区的版主是我好基友。”
第79章
匡正在家门口把车停下, 对着后视镜拢了拢头发, 副驾驶上放着一捧鲜花。他没敢买红玫瑰, 买的白玫瑰, 女店员大概以为他是送夫人,包装时特地在花中间插了一只抱着蜂蜜罐子的小熊, 俏皮可爱。
他神采奕奕地下车, 今天心情不错,金刀把小顾引到了万融臻汇,夏可用方言技能拿下, 来晓星资源支持, 团队配合默契, 这一单尽在掌握。
开门进屋,一股热腾腾的肉香,匡正立刻饥肠辘辘起来, 抱着花换上拖鞋,见宝绽在餐厅,正坐在桌边啃排骨。
“饭在锅里,”宝绽看都没看他, “自己盛。”
“不是,”匡正捧着花过去, 有点来气, “你没等我,自己先吃了?”
“饿了。”宝绽冷冰冰的,看到他怀里的玫瑰花, 愣了一下,移开眼睛。
匡正是干总裁的,不可能让一个唱戏的小男孩牵着鼻子走,他站着没动,把花往他面前递:“怎么着,不要啊?”
宝绽正扒饭,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给我的?”他没想到,大概是受宠若惊,强作冷淡地低下头,“我又不是女孩儿。”
“男的女的都一样,”匡正勾起嘴角,拿花去蹭他的脸,“店员说了,道歉送五十朵玫瑰花,快接着,挺沉的。”
宝绽让他撩得烦,放下筷子,把花抱过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吃饭。”
匡正还是不去,脱掉西装坐在他对面,很不讲理:“你给我盛。”
“我该的你,”宝绽撂狠话,但可能是因为花,语气软软的,“快去,一会儿凉了。”
匡正不说话,两臂搭着椅背,一副流氓相,脚在桌子底下臭不要脸地勾他的腿:“生我气了?”
这种事宝绽根本弄不过他,边躲边咬着筷子尖,匡正盯着他咬筷子的牙齿,两腿把他夹住,死死缠着:“往哪儿跑,你小子看着我。”
宝绽不看。
“不就是一盒东西吗,”匡正瞧他眨动的睫毛,“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没有生气的理由,除非他和自己一样,匡正的手心微汗,心里藏了点什么。
“吃……饭!”宝绽跟他挣,大腿和大腿紧紧蹭在一起。
小孩子似的嬉闹,匡正却觉得热,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下一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我不知道,”宝绽服了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就觉得你在咱们家放那种东西……不好。”
咱们家,三个字,让匡正冷静下来,是,他们共同有着一个家,不是那种能放纵风流的关系:“啊……”慢慢松开腿,他点头,“以后不放了。”
“嗯,”宝绽抿着嘴唇起身,去给他盛饭,“你吃多少?”
匡正盯着他又直又薄的背,明明就在眼前,却镜花水月般遥远,“你给我盛多少,我吃多少。”
宝绽笑了,拿话噎他:“我能撑死你你信不信……”
这时他的手机响,在客厅茶几上,他给匡正盛好饭,擦着手去接:“喂,小侬?”
应笑侬上来就问:“周五的剧目,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