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骆璟良去永王府还没回,骆霺却寻了短见,抵死不嫁。
骆雪是在早上徐氏母女回府之后过去象征性的看了眼,然后便躲回自己房里没再露面。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名声也要受牵连,府里的下人只当她也受了打击在自顾着伤心才不愿见人,也没人太当回事。
可这时坐在屋子里看书的骆雪却很平静。
“二小姐那边没事了,好在婢子们看得紧,及时抢回来了。”青稞打探了消息匆忙回来禀报。
骆雪眼睛也没抬的淡声道:“吩咐下去,叫阖府上下的奴才都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这件事的风声绝不能再外传。”
“是。”青稞又出去传了一遍话回来,见她还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色,还以为她是气得有点昏头了才故作平静,于是试探着开口,“大小姐,二小姐这事情闹得可不轻,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一家子女眷的名声都是牵连在一起的,就是您也……怕是……”
后面就小心翼翼起来,不敢直说,只不住的偷偷抬眸去看骆雪反应。
“我知道他们原是想算计我的,可惜我没去,这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过横竖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骆雪莞尔,反倒是毫无负担的笑了,“这样也好,虽然大局面不乐观,可总归是解了我眼下的燃眉之急了。”
骆霺的事闹成这样,太子要顾虑皇帝和朝臣的看法,肯定就不能再强行纠缠她了。
一开始听说姬琮算计了骆霺要间接毁她,她也是气得不轻,但是一番利弊权衡之后也就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主仆俩正说着话,外面骆璟良就过来了。
骆雪赶忙给青稞警告的递了个眼神过去,主仆俩也都做出伤感沉闷的表情来。
迎了骆璟良进来,骆璟良的脸色极差,免不了的唉声叹气,父女俩互相安抚两句,骆璟良坐下之后就直入正题:“为父想过了,未免霺儿的事过分影响到你,你不要再留在京城了,去襄阳你舅舅家呆着,把孩子生下来。太子膝下暂时还无嫡子,纵是你离京,这件事将来也总有手段掰回来!”
姬琮如今这般算计他,也是把他彻底惹怒,准备彻底倒向太子姬璎了。
第64章 坑爹
青稞吓了一跳,立时偷眼朝骆雪看去。
骆雪也没想到骆璟良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闻言也是狠狠一愣。
而骆璟良此来仅是为了通知她的,并非是征询她的意见。
说完,便又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尽早收拾一下……”
骆雪的手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腹部片刻,一激灵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大声道:“父亲。”
骆璟良止步回头。
骆雪脱口就道:“大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女儿腹中太子的骨血已经拿掉了。”
骆璟良的眼睛愕然瞪大,盯了她好一会儿,这个纵横朝堂的一朝丞相居然像是个傻子似的,头一次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骆雪心中也很迫切,所以未等他回神发问就又追了一句:“是大哥的意思。”
“你说什么?”骆璟良的瞳孔剧烈一缩,表情和语气都是将信将疑,“霖儿最近又有信寄回?”
“是!”骆雪斩钉截铁的点头,脸上并不见半分心虚,拎着裙摆又直挺挺的冲着他跪下了。
人虽是跪着的,但却表情坦然,背影笔直。
她表情严肃的看着骆璟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道:“与太子之事是女儿草率了,之前逼不得已与父亲透露过之后,得知父亲为了我的事而奔波,女儿心中也甚感愧疚,于是就给大哥去了封信,将事情的原委与他禀报了。大哥很快回信,信中很是将女儿斥责了一番,并且对女儿言明了利害,女儿方知自己的一时糊涂给父亲惹了多大的麻烦。大哥勒令我拿掉孩子,并且立刻断了与东宫往来,他说父亲这些年在朝中步履维艰,走到今天很是不易,绝不能让您为了替女儿收拾烂摊子就毁掉经营多年才得来的这个地位和局面。”
说着,便是诚恳的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再抬起眼睛时候,眸中就有泪光闪烁:“父亲,女儿确实知道错了,以前真的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太子的花言巧语才做出了让父亲,让家族蒙羞的丑事来,更险些连累了父亲的前程。大哥教训过后,女儿心中痛悔不已,便依大哥之言抓了一副药拿掉了腹中孽种。所以,如今把柄已除,父亲已经勿须再为了保全女儿而受太子掣肘了。父亲,女儿已经立誓,今生绝不入东宫,女儿可以终身不嫁,后半生不求姻缘,也绝不能再连累父亲的仕途了。现在孩子已经拿掉了,将来即便是有人察觉了女儿身上的秘密,女儿也决口不会承认与我有私的那人便是太子。”
这一番言辞恳切,真情流露。
骆璟良一开始眼中还有怒色,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和最近家里出的这些污糟事的根由都在骆雪身上,可他纵横朝堂多年,毕竟不是个只会故步自封庸人自扰的人,已经发生的事不会过多纠结,目光还是要放长远,往前看的,而骆雪的这一番话却无疑是狠狠的安抚宽慰了他。
他掐成拳头的手指慢慢松开,扶着旁边的桌子缓缓坐在了凳子上,眼神明灭不定的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许久之后,再度开腔,转头看向骆雪:“信呢?”
骆雪稳稳地跪着不动:“女儿的事毕竟不光彩,也怕信件内容流出去会殃及全家,所以看过之后便已焚毁。”
没等骆璟良再接茬,顿了一下,立刻补充:“父亲若是心中尚有疑虑,也可写信再去询问大哥。”
她这一番言之凿凿却没一句实话,听得跪在角落里的青稞满头冷汗。
只好在是骆璟良这会儿心绪不定,无暇注意到她这才没当场露馅。
骆璟良坐在屋子里许久,与骆雪两个四目相对,也不知道究竟心里都琢磨了些什么,总归最后却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青稞仓惶的爬起来,然后踉跄着扑过来扶骆雪。
骆雪跪了许久,膝盖又麻又疼,就势就跌坐在旁边的绣墩上。
青稞半跪在她脚边,声音都在发抖:“小姐,万一相爷真的写信去询问大公子,立刻就会知道是您在诓他。平日里旁的事大公子都是不计较的,可他那脾气……若是知道您扯谎扯到他的头上去了……”
青稞这丫头跟着骆雪,胆子其实完全算是大的,这里说着便已然是带了哭腔,几欲绷不住。
骆雪的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却是不以为意的冷笑,笃定道:“父亲绝对不会给大哥写信询问此事的。”
在这件事上,青稞仿佛是不敢随便信她的,还是诚惶诚恐的狐疑看她。
骆雪道:“我虽拿了大哥的名头诓他,可我替他权衡利弊说的那些话却都句句属实。父亲脚下最稳妥的一条路本来就是一直保持中立,卷进东宫和怀王之争,终究是太冒险了。现在骆霺的事,已经让他尝到了苦头,虽说是已然吃了亏了,可既然挨了巴掌也就知道疼了,他现在势必也后悔的很,后悔不该替我出头。反正我也是真的不想嫁进东宫去的,如今这个台阶摆出来于他而言就是刚刚好的。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闲心去深思这主意到底是不是大哥给我出的,只要是能给他条明路走,他才不会计较。”
说到底她还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骆璟良稳扎稳打半辈子就没有冒进过,之前她怂恿是利用了父女之情,但骆璟良能为她冲冠一怒那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
如今骆霺出了事,让他在外颜面扫地,他刚才说要联手东宫去和怀王死磕,那就纯属正在气头上的一时冲动了。
骆雪本来就不看好姬璎,自然不会让他因为一时冲动就走上歧途,并且一头栽进去。
更主要的是——
她自己正在竭力摆脱姬璎,这就更不能让骆璟良在那想当然的继续把她,把整个骆家都往东宫的船上绑了。
接下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整座骆府的门户都看管极严格,不为别的,就因骆璟良定了骆霺和那个护卫的婚事,骆霺不肯,上吊,投井,当着骆璟良的面触柱之类的事层出不穷,每天都在发生,闹得骆府上下鸡犬不宁。
骆璟良和徐氏未免此事外传将女儿的名声渲染的更加不堪,管不住骆霺哭闹,就只能锁死了门禁,严禁消息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