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明显——
黎浔的那几个护卫还对她言听计从加忠心耿耿。
骆长霖等他说完才直切要害的问了句:“那姑娘就只是一个从三品武将家的侄女儿?在京城里就没再有点别的事或者和哪位贵人之间有所牵连?”
常秋想了想:“坊间一直在传信王殿下有意要娶她为妃,可是这消息从年后她刚入京不久就已经开始传了,到现在都有半年了,宫里和信王方面也都没给个准话,有时在同一个局子上碰到信王对她颇多关照倒是……”
话到此处,就戛然而止。
他随后就又手脚冰凉的开始冒起冷汗来,惶恐道:“那她身边的那些高手该不会是王府的……”
十安也是如此揣测的,微微屏住了呼吸。
只有骆长霖始终镇定自若,不受影响。
他云游在外,虽然懒得去听京城里东家长李家短的鸡毛蒜皮,但是对朝局大事却一直都是不间断的关注的。
前阵子信王姬珩刚奉旨去了南境,现在黎家这个姑娘走得也是往边城的这条路,如果常秋所说的京中传言不假,那这种种迹象融合的结果也无非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所以,他只是问:“阿雪和她之间是怎么结的仇?”
两个小姑娘之间,难道还会在短短半年之内就弄出什么血海深仇来,以至于得叫骆雪非要杀了对方才能安心的?
不管怎么说,骆雪这次的恶行被抓包,都已经先入为主的叫骆长霖大为光火了。
常秋倒是想给他头风报信以求将功折罪,但奈何他也不知内情,就只能摇头:“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大公子您知道的,小的们虽然奉命在京看护大小姐,可却并不是住在相府里并且贴身跟随的,大小姐的私事恐怕就只有青稞姑娘才知道内情了。小的确实不曾听闻大小姐和黎家这位二姑娘之间有过任何的嫌隙,就是前几天青稞姑娘突然出府找到了小的,传了大小姐的命令。青稞姑娘说这黎家姑娘还招惹了旁的人,已经有人买凶准备追出京城在半路截杀她了,但是她通晓医理,对方那些蠢货如果为了减小动静先下药,那就八成要坏事,可青稞姑娘又说,大小姐吩咐要我等一定稳住了,要等着那伙匪徒先动手了,如果他们能得手,我们就无需麻烦了,而就算万一他们失手,有他们打头阵之后……起码在短时间内对方会放松警惕的,就让我趁机下手,这样成算比较大。”
十安听得频频皱眉:“你不是明知道今夜投宿在那客栈里的还有别人?”
可是对方淋火油准备一举灭之的时候,却是将四间客房都淋了个遍,准备将这些刚好也投诉在客栈里的无辜旅客也一起烧死杀死的!
他也算是看着骆雪长大的,从小到大的印象就只觉得这位大小姐知书达理,很懂事的。
若非是确信常秋不敢当着的面骆长霖说谎,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心思深沉又幽暗的算计会是出自骆雪的谋划。
常秋也是冷汗直冒,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澄清:“也是……大小姐的吩咐。说是黎家那个姑娘十分狡诈,我们放火也未必能直接将她逼死在房间里,一旦她侥幸冲出来,我们再在外面动起手来,那么今夜投宿在同一家客栈或者驿站的人万一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们,以后都有可能成为指证我们行凶的证人。说是……不能冒险,一定要让死人不说话,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确保无虞。”
十安闻言,直接就噤声不敢说话了。
骆长霖依旧坐在轮椅上没动,却听见他抓着那个布袋小瓷罐的手中咔嚓一声。
常秋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这微弱的一个声响而绷直到了极致,他浑身僵硬,仿佛担心自己稍稍一动,整个身体就直接要炸裂开来,变成满地残骸。
嘴巴颤抖了许久,想要告饶求情,却始终也没敢说出话来。
时间在点点滴滴的流逝,又过了许久之后,天际慢慢露出了鱼肚白,骆长霖方才往前抬起手臂,手指一松……
小布袋合着碎了的瓷罐和鱼食全部落入水中,片刻之后就有许多鱼儿游到一处抢食,本是清澈平静的小河里瞬间就像是煮沸了的水,嘈杂一片。
骆长霖闭了下眼,这才再次开口:“十安,你押他回京,将他送至城外的云鹤庄上老实呆着,等我回京了再另行处置。然后你再亲自去给我查一查,我不在这段时间阿雪还都干了些什么事,尽快传消息报我。”
十安知他此时必是在盛怒之下,就端的是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只拱手应诺:“是,属下领命。”
常秋跪在地上却还有迟疑,战战兢兢道:“大……公子,那大小姐那……小的若不回去复命,她怕是要悬心的。”
骆长霖道:“就是要她悬心,就是要她怕。不寝食难安的熬一熬,她不会知道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心!”
语气却无多大的起伏变化,可是如果细品却还是可以发现他这一句话几乎都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常秋撑着膝盖爬起来,十安就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常秋大惊失色,惶恐着就又要跪地求饶却被十安拽了一下胳膊,与他递了个眼色:“吃了,否则你以为你能熬到来日去和大小姐当面对质吗?”
常秋到底也不是蠢人,随后一想就又是后怕的汗如雨下——
是了,骆雪算计的那般深的让他带队出来完成刺杀任务,不可能不考虑万一他们事败被擒之后她自己要如何撇清了关系,骆长霖和十安远比他更了解大小姐脾性,只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经被喂了毒了,毕竟那天青稞去找他是特意带了酒菜犒劳的。
他吓赶忙将药丸吞下。
客栈这边,遭遇了一波悍匪加一波刺客,黎浔被折腾得也是没了脾气,整夜没睡,天将亮时她就有点不想继续在这个客栈待下去了,催着战风去后院看那掌柜和伙计的药劲过了没。
这边她自己想要透透气,可是刚推开大门就见骆长霖的轮椅停在大门口——
他抬了手正要敲门,轮椅后面的两边把手上满载而归用草绳串了十几条肥美的大鱼。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血槽已空,万更完成,大宝贝们晚安明天见~
第116章 同行
他那气质, 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如今这两串肥鱼挂在轮椅上……
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看怎么滑稽。
黎浔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堵在门口上下打量他, 表情似笑非笑:“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觉, 这是哪里去了?”
骆长霖道:“夜里你们太吵了, 睡不着, 就趁夜出去走了走。”
语气依旧淡泊,疏离,一本正经。
昨夜的事确实挺折腾的,严格算下来也确实是自己这边理亏。
黎浔盯着他又看了两眼, 他这个样子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过门槛进来的……
黎浔一晚上没睡,又累又困,脑子的反应都慢了两拍,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那个亲随居然没在,是他一个人回来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 虽然话不点破,可昨夜那件事也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了。
她于是挑了挑眉:“公子的书童这会儿还且睡着呢,需要叫他起来吗?或者我叫个人过来帮您一把?”
骆长霖显然是不适应陌生人近身的, 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替我将九琼叫下来吧。”
重生回来之后, 因为发现了一些骆雪的心机,黎浔本来就对她不喜了, 而昨夜她本来也不确定骆雪会不会横插一杠子也趁火打劫的来对她下手, 结果骆雪却真没叫她失望,竟就是叫她给试出来了……
虽然骆长霖没给妹妹打下手,可黎浔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好。
她不会亲自去给对方跑腿,就只抱胸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侧目给一个侍卫递了眼色。
侍卫上楼去拍门,砰砰砰的拍了七八下,那声音可谓打雷一般了,可那屋里却毫无反应。回头看了眼楼下大门口的骆长霖,见对方还神态自若稳稳地坐在那里等着,就只能推开了房门进去,直接将小书童九琼从床上拽起来了。
跟他道明了原因,书童才赶忙道谢,揉着眼睛飞快的下楼来了。
九琼依旧是扶了骆长霖起身,等他自己迈过了门槛,让他扶着门框站立,才把轮椅搬了进来。
“都是鱼腥味,小的去后院给公子清理一下,您先找个凳子坐吧?”九琼服侍人也很周到,走过去先搬了条凳子过来把骆长霖安排坐下,又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