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速很缓，声音低沉而认真，南知意在脑子里认真消化着这一长段内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所以，”车在红灯的路口前停下，沈西洲侧过身来，懒洋洋地笑，“一个人的时候，也别太张扬了，不然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真心话吗？”南知意看着他的眼睛。
“也不是那么真心。”
“啊？”
“人都有贪欲，”沈西洲直直地和她对视，黑睫垂下，“我也会自私地想把你关起来，除了我谁都不给看。”
路口的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发动，街景快速向后退去。
南知意内心慌乱，没有目标地划了手机许久。
郑繁星发信息过来问她坐什么车来的，什么时间到。
南知意这才抬头，突然想起什么，“你哪来的车啊？”
“沈书冉的。”导航提示还有2公里到达目的地，“她在这边有个分公司。”
*
聚餐的地点在一处独栋轰趴馆，一楼是游戏区域，台球桌k歌房游戏房之类的一应俱全，二楼是几间卧室和观影房。
沈西洲和南知意一起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程天还有几个班上的男生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烤肉。
二人打过招呼以后，肩并肩挨得很近，一起走进了室内。
原来班上的团支书收回了视线，胳膊肘碰了碰程天，“他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学霸两年没见更好看了啊。”
“不然呢？”程天挑眉，“阿洲留在国内还能是为了你啊。”
团支书啧了声，当时在班上乃至整个学年，光明正大追南知意的没有，但是偷偷在心里迷恋她的，绝对不止他一个，甚至整个学年里都经常有人找各种理由从十一班门前经过。
一晃都两年多了，在这期间，南知意从没参加过实验毕业生的同学聚会，这一露面，就是和沈西洲一起，很多女生表面毫不在意，心里都酸得要命。
南知意整个高四下来，就和郑繁星玩得好，她坐在大厅里的软沙发里，嘬着果汁听郑繁星和她将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学校离得比较远，平时虽然也有联系，但是约出来见面的次数还是少。
南知意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听她宿舍里的八卦，还有程天最近干的蠢事。
沈西洲就在不远处的台球案边打球。
郑繁星讲好了自己的事情，抬头看了看南知意，“知意，沈同学现在也算是有一点点知名度了吧，他打算在娱乐圈发展吗？”
“应该不会吧。”南知意笑笑。
郑繁星诧异地张张嘴，“你没问过吗？”
“没问的，”南知意抽了张纸巾擦掉吸管前端的口红痕，“他这个人要是真想在娱乐圈发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不用过问的。
沈西洲拒绝了多少在外人看来极好的娱乐资源，那些没有联系的日子里，在搜索引擎上检索沈西洲的名字，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她不知道看了多少真真假假的爆料和八卦，甚至连陈予的都会翻进去看两眼。
而且沈西洲想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会坚持，她知道。
现在活跃在娱乐圈的边缘，怎么看都是敷衍和妥协的性质。
“你总是什么都不慌不忙的。”郑繁星点点头，“之前也一直没和沈同学联系，要是我早就崩溃了，真有你的。”
“他要是还认为我们在一起，第一时间就会回来找我的。”南知意眼带笑意，“他要是想分了，我就是在他家门口等着也未必能见上一面啊。”
“唔。”郑繁星是敏感又单纯的个性，在恋爱中时常患得患失，对于南知意的潇洒她总是觉得羡慕又高明，“好羡慕你啊，我就做不到这样。”
南知意抬手戳了戳郑繁星的脸蛋，“小可爱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可爱吗。”
郑繁星脸一红，南知意就窝进沙发里笑，“就因为你是你自己，不用羡慕任何人。”
说话间，林涵挽着个男生从门口进来。
南知意抬眸看过去，她和读高三时有些不同了，墨色长发已经及腰，化了淡妆穿着白色棉布裙，整个人看起来纤细而温柔。
视线落在她身边的男生身上，南知意险些没认出来，靠近郑繁星耳边，“那是王凯？”
“是啊。”郑繁星柔声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有大半年了，王凯知道她复读之后一直鼓励她呢。”
林涵和王凯在门口的饮料机上打了饮料，也来沙发这边坐下。
沙发上坐了三个女生外加一个王凯。
郑繁星荷叶边的小衬衫下面是条牛仔短裙，俏皮可爱。
林涵白裙黑发，娴静温柔。
她俩中间夹了个南知意，黑裙外的脖颈锁骨清是透的瓷白，脸上的妆容很淡唇瓣却是妖冶的红，桃花眼一挑又娇又媚，气场却是矜傲不轻挑。
偶有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大家都不禁感叹时光飞快，真是后知后觉班里竟是美女如云啊。
外面的烤肉弄好了，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窝蜂地往外走。
除了烤肉外，还叫了很多外卖，十来个人围坐在一张大长桌上，吃吃喝喝。边上的烤炉烟雾缭绕这升起，天色渐暗庭院里开了灯，酒过三巡，大家聚在一起又开始谈起了从前。
南知意只在实验一年，有些高一高二的事情插不上嘴，就只是吃吃东西，沈西洲在桌子下面牵上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没有喝酒，两根手指转着一杯白水，眼睛半垂着，盯着南知意的侧脸。
“哎哟喂，洲哥你够了啊。”坐在对面的程天看不下去了，“眼睛都要黏在人身上了，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话音还没落下来，可能酒精作用下人的感官开始敏感，坐在对面边上的王凯突然冷着脸拉着林涵起身，两个人刚走进室内就开始争吵。
坐在外面饭桌上的人都已经听到，难免有些尴尬，直到两个人走进了里间，争吵声才渐不可闻。
“她俩怎么了啊？”坐在团支书旁边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问。
“我去看看吧。”郑繁星放下筷子，起了身。
“我也去。”又有两个女孩子离开了饭桌。
*
游戏房的房门关着，郑繁星和两个女生担忧地敲了敲门，“喂你们没事吧？”
“你既然还喜欢就去啊，跟我在一起得多委屈你啊。”
“我哪里还喜欢他了。”
“从来这开始你眼睛一直在沈西洲身上，你当我瞎吗？”王凯把门甩开，把手咣地一声砸在墙上，他走出来指着窗外，“那你去找他啊，去告诉他，你喜欢他，去啊——”
林涵极力隐忍着，眼圈红红的，向外走去，“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喝多了。”
郑繁星和其他两个女孩子此刻显得有些多余，尴尬地楞在原地。
“你走啊，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分手。”王凯话说完就后悔了，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看着她。
林涵就在王凯的注视下，转了身，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女生们急忙追上去拦住了她的肩膀小声安慰。
在院子里，林涵小声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自己准备走了，祝大家玩得愉快，一桌人挽留了几句也没能让她改变主意，程天起身跟着郑繁星把她送出门外叫了车。
王凯就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经过饭桌的时候还顺手拎了个酒瓶。
桌上的人看形势不太妙，几个男生赶紧站了起来怕出什么事。
沈西洲捏了捏南知意的指节，“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南知意哪里肯乖乖等着，也起身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是一片近郊的独栋别墅区，不是法定假日的今天，入住率不多。小区里的房子大多数都在夜色里黑沉沉的，只有路灯的光还算明亮。
“不是，”几个男生把王凯围住，“王凯你拿酒瓶干嘛，你还想打林涵不成？”
“我打她？我舍得打她吗？”王凯在墙上把酒瓶杂碎，挥舞着剩下的尖锐瓶身，“我打我自己行吧。”
王凯一转身，看到了从院子里出来的沈西洲，然后笑了。
“沈西洲啊，”王凯向前走了两步，“林涵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就算和我在一起也一直没喜欢过我哪怕一分钟吧。”
沈西洲面色不改，“你酒品可真是一般，明天醒酒了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