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南知意下巴抬了抬,“我觉得我不会把安全感寄托在对方身上的,在我说想要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我当时就想,如果你出国了那也无所谓,反正我成绩也还可以吧,大不了以后去你那找你。如果你留下来高考,那我就跟你一起复习。”
南知意说得轻描淡写,“你从侧门进吧,邤大正门现在还没开呢。”
沈西洲在她连珠炮式的一大段话结束后,突然发现学霸之所以是学霸,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连谈个恋爱都思路清晰。
清晰到他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中,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是自己。
*
沈西洲在楼下没等几分钟,南知意就蹬蹬蹬跑了下来。
“我带你去玩吧。”南知意神神秘秘地上了车,“去不去?”
沈西洲笑笑,“那就去。”
车停在城西一个厂区附近,这曾经是制造火车零件的大国企,南知意小时候跟着爷爷曾经住在厂区大院,热闹得不行。
几年前工厂迁了址,搬到了市郊,居民流失不少,但怎么说也在市里,人气还是有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红红的炮仗皮。
往深了走,又转了个弯,是一个商场,和近几年新建的那种写字楼商场一体的广场不同,这个商场很有年代感,楼层不高,深蓝色的外墙玻璃上挂着几个黄铜的大字,唐人购物中心。
前面的广场倒是挺大的,热热闹闹摆的摊位绕了一圈,延伸到商场后面。
南知意开了车门,裹紧了围巾,兴奋地张望过去,“庙会还在,要不是特地查了一下,我还以为早就没有了呢。”
沈西洲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你来过这里啊?”
“小时候来过几次。”
沈西洲没带手套,南知意想了想,主动把他的手握住,“你握拳。”
企图把他的拳头包裹在自己毛茸茸的手套里,不过有点难,总是露出来半边。
沈西洲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然后塞进外套的口袋,“这样就不冷了。”
一圈装饰得红彤彤的摊位车围在两侧,中间有条供行人逛的小路。
虽然没什么新鲜东西,毕竟过年,大人小孩依旧是人挤人的。
南知意在一个摊位边停下,摊位上摆着一些会发光的发卡啊翅膀什么的,怪不得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好多小孩子都浑身亮闪闪的。
小时候好像没有这些呢。
沈西洲看着身边那个带着毛球帽的小脑袋,无声地笑了一下,“要买这个吗?”
南知意:“不了不了……”
南知意头也不回地急忙抓着沈西洲往摊位外头走,“我这么大了,和那帮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带个翅膀,丢死人了。”
沈西洲:“你也是小朋友。”
南知意愣了一下,“那你又能成熟到哪去。”
沈西洲摊开手掌,里面有一颗小小的,发亮的星星,后面挂着一根皮筋。
南知意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买了一个发圈。
“给我的啊?”
“不然是给我扎头发的吗的?”沈西洲指了指自己黑色的短发。
南知意嘴角弯着,“那谢谢啦。”随意地把散在外面的头发扎了一个松马尾。
沈西洲的声音放柔,“不客气,这是我还给你的。”
南知意有点没听清,“什么?用什么还的?”
沈西洲俯身在她耳朵尖上轻轻咬了下,然后低声说,“之前吃火锅那天,你不是丢了一个?”
南知意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然后他又俯身落下一个亲吻,把她的耳尖含在唇齿之间,磨了磨。
整个过程很短暂,周遭人声鼎沸,南知意耳朵烧得厉害,觉得有一瞬间的失聪,四周都静下来,只剩下小摊上串起的灯串在刚擦黑的夜里闪动,一秒后,喧嚣又重新灌入耳道。
南知意抬手摸了摸耳垂,又不自然地放下,不知道往哪搁,后半场庙会始终逛得心不在焉。
两人逛了半天也没什么想买的,最后只买了盒酥皮点心。
提着点心刚走出人群没多远,南知意就觉得身后的嘈杂声有些异样。
听着像有人在骂娘。
这大过年的,脾气怎么那么冲啊。
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弓着背裹着长棉衣的身影从身边擦蹭过去,身后几个人像见到救星似的冲南知意和沈西洲伸出手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偷……抓贼啊!!!”
南知意反应过来,是刚才那人趁乱在庙会上扒窃。
沈西洲跨开步子冲出去,几个人年纪偏大,再加上跑得精疲力竭,不到几十米小偷就被追上。
沈西洲抓住小偷的胳膊的时候,他正伸手向大衣兜里掏着什么,一抹金属的光泽从衣兜里亮出来。
不会是刀吧,南知意有点慌,跑过去就是一腿下劈,对方差点跪下,手里的手机掉下来。
原来背面装着银色镜面的壳。
沈西洲愣了下,笑了:“我媳妇挺厉害的啊,这么关心我?”
这个速度错过了11班曾经的运动会可真是可惜了。
南知意气还没喘匀:“贫什么。”
南知意和后面几个阿姨也快步跑过去。
“我们已经报警了。”穿红色羽绒服的阿姨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同行的人,“一转身的功夫手机就让你给顺走了,打电话的时候你身上还响呢。挺大岁数了干点什么不好,不要脸。”
中年男人怂了,把手机还了回来,请求失主的原谅。
“不行。”几个人把男人拽得更紧了,“等警察来再说。”
辖区派出所不远,没几分钟,警车就停在了小广场旁边,还引发了一些看热闹的市民围观。
大过年的值班,小警察心情也不算好,“谁报的警啊。”
“警察同志,是我。”红衣大妈挤了过去,“我出来买个东西就遭了贼了呀,多亏了这对小姑娘小伙子啊……”
……
年纪大一点的警察听完了事情经过,打算把男人往车里请,视线对上,老警察动作一顿,眯了眯眼,“岳建军……又是你!”
眼看事情尘埃落定,南知意松了一口气,拽了拽沈西洲的袖口,“你怎么就那么冲过去啊,万一他有个刀什么的呢……”
沈西洲没动。
“当事人麻烦配合我们回去做下笔录。”年轻警察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扫。
“啊这……”大妈有点犹豫,“小伙子,你看我这手机也找回来了……”
大妈唠唠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南知意仰头看了看沈西洲,“你怎么了?”
沈西洲目光很沉,却没有在看她,始终在盯着车内的方向。
“岳海他爸,就叫岳建军。”
☆、三十七块钱
《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夜色更浓了,失窃的大妈跟着警察上了车去做笔录,警灯在黑夜中飞快地驶远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南知意有点冷,跺了跺脚,“如果真是岳海他爸,你说警察会不会通知他啊。”
沈西洲从远处收回了目光,语气平淡,“刚才那个警察说,又,估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要是岳海他爸,他能不知道么。”
“那我们要不要……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沈西洲抓起南知意的手,“走了。”
车子发动了又一阵子,南知意被冻木了的脚才缓过来,沈西洲细碎的黑发搭在眉间,手搭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少有地没有找什么话题来聊。
南知意有点好奇地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我总觉得你好像并不讨厌岳海。”
沈西洲瞥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平缓,“谁说我讨厌他了,岳海只是不愿意和我走得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悲欢各不相同。”
南知意有点没明白,偏了偏头,“?”
沈西洲身子稍侧,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我一直觉得我不该出生,但是没办法,我没法选择。”
“同样的,也没法选择我的家庭。南书冉办事一直就一个宗旨,承受范围内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但,她是她,我是我……”
南知意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她知道有些事情说得太清楚就过于锋利,她踌躇着开口,“岳海家的爸爸在赌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