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洲认真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笑眯眯的眼睛下面全是猜不透的小心思。
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伸手拿了一颗,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南知意单手撑在沙发上,歪着头看他,“同桌啊。”
“?”沈西洲看向她的动作定住,脸上表情很复杂,“你又要使什么坏呢。”
南知意神情淡淡的,“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有女孩子给你唱歌呢,我同桌真受欢迎啊。”
说的是元旦晚会的事。
沈西洲盯着她,“你这是吃醋呢?”
南知意目不斜视,长睫缓缓眨了一下,“可能吧。”
他声音很低,靠了过来,“你喝了酒就瞎撩,撩完转头就跑不认账是谁教你的?”
南知意翘起嘴角,“不跑行吗。”
小债主喝点酒就开始瞎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天还不承认,渣得明明白白。
沈西洲又气又想了,顺着她说,“行。”
“那什么。”南知意稍稍坐直了身子,随便挑了颗糖剥开,“你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
“跟谁啊?”南知意学着他的语气,“不要也说是一大群啊,没意思。”
“不是一大群,是特大一群。”沈西洲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看着她慢吞吞地把糖放进嘴里含着,“初二的时候学校组织的。”
南知意嗯了一声回应着,然后坐直了身子,嘴角噙着笑,“你的糖是什么味道?”
沈西洲抿着唇,目光很沉。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三十四块钱
《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南知意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挑的糖是什么味的?”
沈西洲叹了口气,右眼皮上的神经一跳。
他觉得自己18年的克制力全都交代在这儿了。
在这间小黑屋里。
他用指尖按了下眼皮,把嘴里的糖咬碎,回答道:“葡萄。”
南知意就笑,“巧了,我也是。”
“知道吗?我刚才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个赌。”南知意懒洋洋地侧身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如果和你是一样的,那我就问你下一个问题。”
“什么?”
“我能和你谈恋爱吗?其实我不是很想,现在问你,毕竟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都说毕业就是分手的时候。”
南知意一字一字慢慢说着,“所以我跟自己赌了一场,如果和你一样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嘴里。
他的唇很凉,还带着残存的葡萄的甜。
心脏猛烈地收缩。
很浅的一个吻,她却没出息地有点缺氧。
浅尝辄止,温度凉下来,沈西洲离开她的唇。
他睫毛垂下,敛着光,“南知意。”
他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回味了一下唇角的苹果味,然后笑了一下,“你不说谎会死是不是。”
南知意窝进沙发里,没再看他,“决定说这个谎的时候,又跟自己打了第二个赌。”
“赌你会不会想求证一下,我的这颗糖到底什么味。”
“还有吗?”沈西洲问完,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嗯?什么?”
“刚才,还有哪句是假的。”
“没有了。”
“你再想想,你说谈恋爱那句。”
“你不想吗?”南知意扭头,小骗子也是个学艺不精的骗子,还没什么江湖,此刻有点慌,“你不同意的话就算——”
“我没不同意。”沈西洲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不许反悔啊,你要是反悔……”
“怎么?”南知意笑起来。
沈西洲想了想,“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
南知意扭过头去看电影。
“南知意。”
“……”
“媳妇?”
“老婆?”
“……”
“你冷静一下,等来学校别这样喊。”南知意扯了扯沈西洲的脸颊。
“为什么啊?”沈西洲低声问道。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南知意眼睛弯起来,“别再因为这个,被老师调开。”
她语气轻轻柔柔的,带着笑意,“一直坐同桌吧,直到高考。”
“好。”沈西洲把她的手牵过来,“都听你的,媳妇。”
“所以一会儿电影播完。”南知意脸颊发烫,试探道,“我们还保持来时的关系?”
“我们来时什么关系?”沈西洲反问。
“很好的朋友关系吧。”南知意有些不确定,“有一点点暧昧的那种?”
“行,只有一点点,媳妇。”沈西洲伸手把她圈进怀里。
“你别喊媳妇媳妇的啦,好不习惯啊。”南知意挣扎了一下。
“就喊啊,媳妇,让我抱一会。”
“……”
属于冬天的,干净的纸张墨水,木质的味道。
“让我缓一缓。”沈西洲在黑暗中,双手加重了些拥抱的力道。
这种梦,作得太多了,现实和梦境重合的时候,便分不清界限。
通常情况下,梦做到这里,闹钟会无情地响起来。
铃声果真钻进耳朵。
沈西洲愣了下。
心说这梦做得太他妈真实了吧。
直到铃声响了有一会,还没有醒来的预兆,沈西洲抽出手机看的时候,对方刚好按断。
随后收到一条消息。
【程儿:洲哥叫学霸姐姐出来帮帮忙呗,我丈母娘打来电话了。】
*
再回到包厢,推开门。
走廊的光从门外透进来,在南知意脚下投下一块有边角的光亮。
沈西洲就坐在不远处的暗色里,目光沉沉。
光亮随着动作收小,“哒”地一声,南知意反手关上了门。
南知意走过去,习惯性地坐到了他的右手边,“看着我干吗?”
“谢谢你啊,媳妇。”沈西洲安静地低声笑。
谢谢你回来了。
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和妄想。
是真实地存在过。
近在咫尺的,蜜桃气息。
“谢我……什么?”南知意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沈西洲撇开视线,没有再看她的眼睛,“以前我觉得我的日子可能就这样混下去了,按照我妈安排的,她想把我扔哪儿就扔哪儿,反正我也没得选,”
顿了顿。
“我现在发现我好像有的选了。”他伸出手来握紧她,“所以谢谢你。”
其实南知意有点明白,却又不是很清晰。
像他那种家里给安排好未来的同学,从小到大的班上总是有几名。
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又总是被人羡慕的。
升学压力小了,家境也够殷实,连老师都对他们迟到早退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沈西洲似乎和他们不一样。
“家里给铺好路,不也挺好么?”南知意试探地问。
“家里。”沈西洲声音平静,“我也没个像样的家。”
半晌。
“我和我妈一个姓。”他压低声音,“私生子哪有资格谈家不家的。”
“怎么来的这儿我都不知道,南书冉甚至都不是邤城人,她安排我在哪我就得在哪。”
南知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虽然之前沈西洲之前提过和父亲没怎么见过面,但她也没往那边想。
“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过过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前说好,不然你结婚之前见家长的时候后悔怎么办。”沈西洲没什么波澜地说完。
南知意觉得此刻应该主动抱抱他。
刚才出去那一趟让她借酒撒娇没皮没脸的上头劲儿醒了一大半。
不过,她暂时还没后悔有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后悔什么。”
考虑了一下,南知意还是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拍一拍男朋友的头。
抬手的时候蹭到了他的毛衣。
啪。
黑暗中指尖的火花都很明显。
南知意被电得表情复杂,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沈西洲就好像刚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笑得幸灾乐祸,歪倒在沙发上。
看来一点都不需要安慰。
这个人真的是——!
“你。”南知意后槽牙磨了磨,“以后不许穿毛衣。”
沈西洲低头,用指腹摸了摸鼻子,才勉强止住笑意,“啊,行,都听你的。”
……
从那以后沈西洲就真的一直没穿毛衣。
两个人按照约定,保持着一点点暧昧的朋友关系有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