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红的物理课已经开始10多分钟了，沈西洲也没回来。
嚣张到公然翘课谈恋爱吗？
啧。
沈西洲前桌的王凯回头，有点八卦地跟南知意挤眉弄眼，“段瑶把他叫走了？”
“王凯。”张晓红丢过来一颗粉笔，“高三了知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不高考？你要是不高考你也可以出去，没人拦着你。”
王凯灰溜溜地坐正之前还不忘丢过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招杀鸡儆猴还挺管用，后半节课，几乎没有不听话的小猴子敢在聊天。
“抬头看黑板。”张晓红讲到重点的地方，狠狠敲了敲黑板。
南知意正沉浸在自己的数学模拟试卷里。
张晓红憋着气沉默了几秒，走下讲台，大步走到了南知意课桌边。
一把抽出那张数学试卷，“现在是什么课？”
“物理。”南知意小声说。
“愿意写数学去你们数学老师那写去。”张晓红没收了试卷，没好气地提高了音量。
话音刚落，不知道谁带的头开始起哄。
南知意尴尬地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张晓红的话。
本就是有点烦的，现在加上班级里意味不明的起哄，她有点忍不住。
没怎么过脑子，小姑娘“腾”地起身，还比老师高出半个头。
然后在张晓红错愕的注视下，不忘鞠了个躬，拉开后门离开了。
走出去好几米还能听见张晓红怒不可遏的声音。
*
南知意晃荡到一楼，终于一扭头发现屁股后头跟了个人。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看着沈西洲说，“你啥时候开始跟在后面的，走路怎么没声啊。”
沈西洲扬了下眉，抬手指了指耳朵。
南知意一脸懵，伸手穿过耳边的头发，才发现自己还戴着耳机。
下课的时候戴着的，一直没有播放什么内容，她都忘了。
好在刚才张晓红没发现藏在头发里的耳机，不然应该更要火大。
把耳机收好塞进口袋，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张晓红会有的反应，南知意忍不住开始小声笑起来，最后变成一抽一抽的大笑。
沈西洲就看着她笑，也没问她笑什么。
等笑了半天之后，南知意终于停下来，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沈西洲才问了一句，“笑好了？”
南知意没说话。
刚才自己那样无缘无故笑得停不下来，确实有点缺心眼。
南知意尴尬地舔了舔唇，“你不是，谈恋爱去了吗？”
可能话题找的太差，这个头一开，两个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跟谁？”沈西洲平静地问。
“就找你那个领操的小姑娘。”南知意举起三根手指，“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
沈西洲盯着那张信誓旦旦的脸看了两秒，笑出声来。
“段瑶不是我女朋友。”
三根手指收回来，“那是，朋友？”
沈西洲不自在地僵了下，习惯性地捏了下校裤的口袋，“一个哥们的亲妹，他不在了。”
南知意“啊”了一声，这个回答实在是意料之外，她垂下脑袋揪着校裤侧面的条纹，换了个大概率再有什么意外的话题，“在学校没见你抽烟。”
是说周末偶遇的情形，以及……南知意看着他捏口袋的动作，大概是烟盒什么的。
小债主声音轻轻的，有点小心翼翼的愧疚，和平时都不太一样。
沈西洲拿了个小铁盒出来，“咔哒”一声把盖子摊开，“吃薄荷糖么？”
南知意不怎么吃甜，但这个牌子的薄荷糖她吃过的，凉凉辣辣的就还好。
她伸出手，一颗白色的糖球掉落在手心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挺像猫的。”沈西洲也给自己磕了一粒糖出来，“就关在笼子里那种，总感随时都在等着，门一开就逃跑。”
“猫本来也不该被关在笼子里。”南知意被薄荷味辣的直搓耳垂，“你有没有那种，不该在这里的感觉。”
忽然，她意识到，沈西洲是正儿八经的应届生，不该在这还能在哪。
但话已经说了，又不能撤回。
“有啊，每天都有。”沈西洲眸光黯淡，声音有点拖着，淡淡的丧。
南知意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
一颗篮球嘭嘭跳着滚到脚下。
“洲哥，打球去吗，后半堂课改自习了。”程天远远地喊道。
南知意觉得这个短暂的聊天气氛有点深沉了，一是想借机结束，二是等一会人多了，两人在这坐着多少有点不合适，“我先回去了。”
沈西洲“嗯”了一声，捡了球朝程天扔过去。
*
这节课就是安平愉的数学小测。
南知意做完题一抬头，就能看见安平愉拿着张晓红没收在讲台上的那张试卷，饶有兴趣地看。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有在任何卷子上都写自己名字的习惯。
那套题是以前的班主任特地给她发过来的附中密卷。
她整理好打出来还没两天。
快放学的时候，昨天的作业发现来。
南知意发现里面就夹了那张卷子，有些地方安平愉还用红笔批改过。
南知意拍下来发给任灵珊。
任灵珊：【小安老师的字，超好看！！！】
没等回复，又过来一条。
任灵珊：【姐妹，能给我拍拍上课的小安老师吗？求你了。】
南知意：【不能】
放学后还有图书馆的工作。
后面两节自习课，南知意一边听任灵珊吐槽军训把她晒黑了八个度，一边把今天的作业做了个七七八八，放学铃一敲，就往图书馆跑。
☆、十一块钱
《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忙完图书馆的事儿，正好是晚上九点。
其实六点到九点本身也是高三的晚自习时间，只不过崇尚自由的实验从来不强制大家上。
在今天的工作日志上签了名，工作就算圆满结束了。
图书馆还有10分钟关门。
南知意犹豫着要不要叫正在做理综试卷的岳海一声。
没等开口，岳海扣上笔盖，收好了东西吧名字签在了日志上。
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两个人始终都没说话。
南知意话也不算特别密的那种，但是坐在一个屋里，三个多小时一个字也不说的经历，除了考试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她有点想问之前在酒吧那事儿，但没好意思开口。
又不熟。
离校门还有几步，岳海忽然停下。
低着头刷手机差点撞到他，南知意抬眼看过去。
一位中年女人迎了过来，想要接下岳海肩上的书包。
岳海侧了下身，躲了，“妈？”
“你突然说在学校上晚自习……妈不放心啊，对了，妈还叫你一中的表姐给你复印了一份他们一轮复习的大纲……”岳海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看向站在岳海身后正要往外走的南知意。
这个点，晚自习那一波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一前一后的俩人就特别显眼。
南知意稍微偏了偏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道不算友善的视线。
“这是？”岳妈妈看向岳海。
“同学。”岳海有些恼。
“妈不是说过，叫你和女同学保持距离，你表哥因为处朋友……”
“妈！！！”岳海吼了一句，又压低声音“就同学，我都没和她说过话。”
“学校同学都快走光了，普通同学能跟你一起出来？我记得这不是你们班上……”
看样子岳海妈也还不知道他在图书馆兼职的事。
南知意有点迷茫地站在那儿。
右侧手腕突然被抓住，整个人被往前一带。
沈西洲比她高了一头，两个人距离很近，他垂下眼看她，“等你半天了。”
南知意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从有点迷茫到更加迷茫到感恩有你，只用了几秒。
她反应速度挺快，赶紧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小声说了句谢谢。
走出去还没几步，南知意就感觉得到，自己后脑勺的头发都快被批判且多疑的目光燎秃了。
一股挺好闻的薄荷香混着点木质烟草味，沈西洲左手绕过她的脖颈搭过来。
右手指尖还夹了根点着的烟，被刻意拿远了些。
动作发生的瞬间南知意下意识地缩了缩，才发现肩上根本没有任何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