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轻度近视的眼睛，不太确定自己看见的，手忙脚乱的摸出眼镜戴上，与此同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蹭的站起身，劲太猛，膝盖肿的地方生疼。
乃夏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神经兮兮的看着她，“咋的了？”
视野一片清晰，赛赛酒醒了一半，看见靠在车身上的人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真他妈巧的过分了。
赛赛不敢与他对视，两眼朝天颤巍巍的坐回去，摘了眼镜放进包里，开始收拾东西。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乃夏，咱们快点回去吧，豆包自己在家不行，再说咱明儿还要上班呢。”
“到底怎么了？”
乃夏一头雾水，眼瞧着刚才那帅哥往这走，“哎哎哎，帅哥过来了。”
赛赛拔腿就走，奈何人小腿还瘸，没两下就被从后而来的人堵住了。
来者眯着眼睛，唇边勾起冷淡的弧度，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着，现在见着我都不敢说话了？”
乃夏惊了。
赛赛硬着头皮，讪讪道：“巧啊。”
“我在这里看了你半小时了。”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面颊，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巧。”
“赛啊。”乃夏收起惊掉的下巴，颤巍巍的问：“你认识啊？”
“这、这是。”
赛赛麻了半边头皮，“我、我朋友，姜慎。”
嚯，总算见着了传闻中小时候拳打婴幼儿，脚踢小母鸡，长大后作天作地作横行霸道，还坏人桃花的姜姓男子了。
当时也没听说是个这么带劲的帅哥啊。
哪他妈还用坏人桃花，自己分明就是朵大桃花！
一切说不通的全通了，乃夏忽然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脑子转的飞快，静默一瞬，低头去翻手机，“哎，老板找我，赛啊，我得先去一趟。”
赛赛看了眼表，毫不留情戳穿，“这个点了，他找你暖床？”
乃夏害了声，“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干什么，羞不羞人。”
“……”
“那什么。”
乃夏仰头喝了口啤酒，擦了擦嘴，“帅哥，这瘸子就交给你了，你俩聊，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赛赛看着她疯狂眨眼，跟抽了筋似的，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的走了。
走！了！
☆、第 41 章
名叫姚乃夏的无耻女人走时还不忘拿走桌上的钱包。
呸，真不要脸！
赛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残腿，扭头看着姜慎，“要不，咱也走吧，不早了。”
“走？”
姜慎不紧不慢的坐下，抱着胳膊冷眼睨她，“我看看你能走哪去。”
赛赛硬着头皮辩解，“我明天得上班。”
“林赛，你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怎么着，我能吃你？”
姜慎眯着眼睛盯她，唇边弧度冷淡，“当年嘴炮噼里啪啦，大巴掌上我脸，还潇洒的扭头就走可是你，怎么现在一副我亏欠你的反应。”
这话一出，赛赛立即打消了蠢蠢欲动想逃的念头，乖乖坐回去，声音也不争气的降了降，“没有，当年不是不懂事嘛。”
“那你现在懂事了吗？”
她点点头，“懂了。”
“你懂个球子，你什么都不懂。”
你看，说归说，怎么还侮辱人了呢。
赛赛从没想过再跟姜慎见面能是这样的，对方依旧语句连篇，一张口就让她毫无还嘴之力。
她讪讪的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见你不光发了朋友圈，还定了位。”
姜慎不急不缓的答了声，不动声色的看过地上的易拉罐，“怎么着，还喝酒？”
“没有，这不是高兴吗。”赛赛局促不安。
“你知不知道你这破腿不能喝酒？”
“知、知道。”她硬着头皮，“也没多少，一点点而已。”
姜慎面无表情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这叫一点点？”
“不是我，她喝得多。”
赛赛抬起头，努力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生硬的找话题，“这么多年没见，你挺好的哈？”
“行。”
“那你这次，是过来玩的？”
姜慎的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她的脸，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你认识我那么多年，觉得我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赛赛很快回答，“谁是你也不能是。”
“可我就偏偏干了回。”
姜慎捏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给她看，“你不记得这个电话吧？”
赛赛看了两眼，摇头又点头，讷讷道：“我那天喝多了，不过听说过。”
“得亏我又翻出老号码，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你还挂念我这老朋友呢。”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语气，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赛赛尴尬不已，垂着脑袋不肯抬头。
她不说话，姜慎气的冷笑，“从小到大我都看不出来你这么刚，看来也确实是不需要我，在或不在都无所谓了。”
“我没有。”赛赛辩解，“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换了号码，我就以为你——”
“就以为我真生气了不管你了，并且也再不想联系你了？”
姜慎面无表情的复述，看见她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
微风吹过，带着夏季的温柔和烧烤的香气，他忽然就想起他高考那年他的生日，这向来抠门的女的破天荒大出血，买了双他发在动态里的鞋子，当时两个人从公园里回来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他用东西向来仔细爱护，时隔多年，那双鞋子依旧完好的保存在他的鞋柜里，如今再回忆起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这土鳖女的，他是从小看到大的，看过她可怜巴巴的蹲在墙角哭，也看过她口不择言的骂他，如今这模样，大概是心虚加紧张，再加一点害怕，一般是犯了错误才有的表现。
嗯，确实犯错了，姜慎有个大他几岁的表哥，关系好到不得了，曾经跟他说：犯了错误可以解决，可你该受罪得受。
可是他不明白，明明是这个女的先得罪的他，怎么到头来，感觉难熬过不去，甚至肯低头回来的确是自己。
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一直相信这点，可中间的四年跨越的深深沟壑，他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
从幼儿园相识那天，到小学，中学，高中，他都曾经看着，也参与进来，可偏偏这堪称小型社会的大学他未曾见识过，说起来，也确实不甘心。
不知道哪里错了，总之就是错了。
“上学的时候学到自作多情这词，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用在我身上，可我真想不到能从你身上让我觉出无能为力，我承认我确实是作，从小就作，可是那天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凡你当时能再看我一眼，或者说一句话，我也就不会走了，你不知道，我报名拖到了最后一天，我当时可能在等你找我，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想，怎么都能找到我的。”
他说着，摇了摇头，“你没有，我也就死心待下了。”
“一直觉得还算了解你，可是刚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事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赛赛揉了揉逐渐发酸的眼眶，觉得自己不争气，深吸了口气，伸手去抓桌上没开封的易拉罐，被他用手按住，“为了避免前两次的错误，你得给我醒着。”
姜慎的掌心温润，覆盖过的皮肤滚烫，她抬头，怔怔的看着。
“我成不了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机会。”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调认真且清晰，“如果你不想，或者没有办法面对我，只要你不情愿——”
“姜慎。”
赛赛反手抓住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声音小下来，“你别走了，我知道错了。”
姜慎怔了下，所有想说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心尖颤了颤，声音逐渐发紧，“哪错了？”
赛赛抽了抽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不应该那么说你，也不应该打你。”
“不对，不对。”
姜慎摇摇头，“你还是不懂。”
“你别太过分了昂。”
赛赛边哭边瞪他，“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擦擦吧，鼻涕出来了。”
姜慎把纸巾丢过去，然后抬了抬手，“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