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神，叹了口气。
这从前眼巴巴盼着的生日也没了乐趣，往常杨桃会在早上给她打个电话，老林会在晚上发个红包，现在估计全忘了。
司机空暇之余透过后视镜瞄到她的腿，问：“姑娘，你腿怎么了？”
赛赛低头一看，先前着急出门被撞到的地方，鼓起血紫色的大包，肿胀的厉害，狰狞可怖，用手一碰，疼的她直哆嗦。
“没什么，早上起晚了，出门太着急，被桌角磕到了。”
“磕的不轻啊，一会儿得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一会儿该肿的更厉害，我女儿有次也这样，整个膝盖都肿了，瘸了半个月呢。”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赛赛垂着脑袋，眼眶有些发酸，翻开手机看了看，聊天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消息。
果然是忘了，都忘了。
司机大概是特喜欢孙燕姿的遇见，车里循环播放了十遍后，赛赛急的焦头烂额，最后还是成功的迟到了。
飞奔过去打上卡，她偷偷摸摸四处张望，刚庆幸没被人看见，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自家小秦老板出现在电梯内，她着实吓了一跳，手里仅剩的一个包子骨碌碌滚了几圈到了老板脚边。
秦深及时收住了脚，低头看了眼可怜兮兮的包子，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赛赛吓得呆立原地，不敢与他对视，思索一阵后，弯腰捏起小包子丢进垃圾桶，颤巍巍站在一边，“老板，早上好。”
“又迟到了。”
秦深抬腕看表，不由冷笑，“自己说说，这个月你迟到几次了？”
略一思索，赛赛抖着嗓子答：“三次。”
“可是今天才九号。”
秦深皮笑肉不笑，“我现在有事出去，你等我回来，去我办公室开罚单。”
“又开罚单？”
赛赛哭丧着一张脸，“别啊老板，我今天真是特殊情况，我撞到腿了，肿的走不了路。”
她伸了伸腿，努力做出诚恳而又痛苦的表情，“今天是腿太疼了，没有下一次，真的，我以后保证不迟到了。”
秦深目光下移，瞧见赛赛肿的老高的膝盖，看着确实挺疼，“今儿早着急出门撞的吧，挺严重的。”
“是挺严重的。”赛赛跟着点头，“老板，咱们得人情一点，特殊情况，就别罚了。”
“正巧我要出去办事，路过医院。”
秦深叹气，看她一眼，“你跟我走，送你去医院。”
“啊，这样太麻烦了吧？”
赛赛婉言拒绝，下一秒公文包就被塞进怀里，她慌忙接着，秦老板已经略过她，“别说废话，赶紧跟上。”
赛瘸子腿脚不利索的跟上，哼哼唧唧，“老板，这算出差不算迟到吧？”
秦深看她一眼，“你来多久了？”
“快半年了。”赛赛略一思索，如实回答。
“知道为什么还没转正吗？”
“乃夏说咱们公司转正挺难的。”赛赛缩了缩脖子，声音小下来，“其实我觉得实习期工资也可以……”
起码她日常开销是够了。
“是吗？你倒挺知足。”秦深不冷不热答了句，“那你就一直实习吧。”
赛赛一下咬到舌头，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嘴就那欠呢，话咋那多呢，这明显是转正有戏。
“别啊，那老板，你说为什么？”赛赛一脸谄媚，眼巴巴跟着。
“废话太多。”
秦深答了句，拉开车门坐进去，冷眼看着赛赛费劲的坐好，随意的把公文包一放，一脸舒适的伸了伸腿，完全没顾四仰八叉的公文包。
这跟班当的——
许久没见车子启动，赛赛好奇的探着脑袋看，见秦老板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一颤，“咋了？车坏了？”
“跟班得有跟班的样子。”
秦深盯着被随意搁置的公文包，认真的盯着赛赛，“你知道我的电脑多少钱吗？”
“听说过，我记得好像……”
赛赛苦思冥想，刚要说出一个数，忽然整个人一抖，赶紧把包抱在怀里。
随着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赛赛不由松了口气。
秦深送她去市立医院，勒令她完事在这等，急匆匆的要走，被赛赛及时喊住。
他别过头，顺手弹了弹西装上细微的褶皱，眼神特锐利，还带着那么点不耐烦，赛赛不由咽了口唾沫。
“出门急，我没带钱，能不能——”
秦深瞪她一眼，摸出钱包递过去，又嘱咐，“别乱跑，我回来看不见你，就自觉去开罚单。”
赛赛狗腿子的接过钱包，目送秦深启动车子离开，才翻开钱包，捏了捏百元大钞，心满意足的进了医院。
医生给上了药贴上纱布，开了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药，叮嘱一番，她提着一小包药物，肉疼的盯着价格，反复算过几遍后，叹了口气。
得，这药真的贵，这个月又得勒紧裤腰带了。
赛赛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愁眉不展的规划好下半个月的花钱计划，把找零的钱板板正正的塞回了秦深的钱包，连三个一毛都被她找地方塞了进去。
她又手贱的去翻钱包里的卡，摸到身份证看了又看，不由啧了声。
证件上的秦深面孔明显青涩许多，大概是大学时期拍的，眉眼带着笑意，脸也不跟现在一样拉的二五八万。
看这年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人家就这么成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老板，而她只能苦哈哈的在这里羡慕别人？
果然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太不一样了。
她举着身份证感叹，看的津津有味，身后忽然有手伸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好看吗？”
赛赛吓了一大跳，蹭的站起来，牵扯到腿伤处又龇牙咧嘴的坐下，仰头看见秦深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身份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赛赛感觉自己的脑壳砰的一下，脸瞬间红到了脖子。
这事整的——
刚来的时候，她曾经在空暇时间和乃夏列出几项尴尬的作死瞬间，一个比一个尴尬，其中这偷看别人隐私被抓个现行成功排列到了前几，隶属于想想就尬的分类。
可是赛赛打死都想不到，这茬子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四目交错，沉默片刻，赛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其实我在看你的户籍，没准咱们是老乡。”
秦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赛赛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脸红脖子粗的解释，“我没想看你隐私，真的，我说真的。”
“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其实拍的挺好的，大不了，大不了我的身份证也给你看。”
一路拍马屁拍到了停车场人都没吱声，赛赛慌的一批，秦深冷着脸，探身进车里，翻出一个档案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记得你入职时候的身份证复印件还在这里……”
话音未落，赛赛张牙舞爪扑上去抢，秦深眼疾手快举过头顶，继续道：“反正我也看过了，又没什么，我看张贴出来好了。”
哇靠，死缺德的忒小心眼了。
赛赛蹦跶几下没抢到，手扶着车身，凶神恶煞逼近秦深，一个瘸子单腿跳，成功撞到了他的下巴。
秦深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能蹦跶，猝不及防后退，勉勉强强站稳脚跟，眼瞧着赛赛又一个趔趄，翘着单脚直接扑进他怀里。
档案袋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赛赛茫然的抬起头，两个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对视，还是秦深率先开口：“看什么看，少趁机揩油，赶紧起来。”
赛赛慌忙起身，脸红到脖子，耳朵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勾引老板人尽皆知然后又被开除的狗血剧情，心中忐忑不安，踌躇片刻，怯怯道：“老板，我腿脚不利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你可千万别开除我。”
“你就作死吧。”
秦深瞪她一眼，弹了弹衬衫上的褶皱，目光落在档案袋掉落的地方，似乎愣了下，赛赛察觉到，扭头去看。
有个高个子戴黑色鸭舌帽的人站在那里，弯腰捡那份档案，他面无表情，打开档案袋捏出复印件看了两眼，就又放回去。
他的半边脸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下，弧线漂亮的下颚线，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嗓音沉静，熟悉到陌生。
“林赛，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