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谭少琛做的是什么梦,但肯定和他有关。意识到这点,沈晏文竟然不由自主地勾唇,浅浅笑起来。青年就在这时翻了个身,他趁机将试卷抽走,随意地放在床头柜上。
就着刚刚好的醉意,男人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鼻尖,然后吻上他柔软的、带着牛奶香的嘴唇。
青年习惯性地抬手搂上他的脖子,眼睛都没睁开,主动又可爱地加深这个吻。
“唔……唔,”谭少琛的呼吸逐渐乱起来,弱气地问,“你是沈晏文吧,是沈晏文吧?”
“……嗯”
“那就好,”谭少琛说,“我还怕我在梦里出轨了……是沈晏文那就没事了。”
男人怔了怔,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忽地又凶恶起来,俯身下去在他侧颈留下樱色的吻痕。他们在床头灯昏暗的光里纠缠,很快便赤诚相见;谭少琛沙哑的喘息在他耳边越发勾人,他脑子里却浑浊一片,接近放空。
如果,他只是谭少琛,那他们肌肤之亲的必要性在哪里?
这念头像是一根针,猛地扎进沈晏文的心口。
他忽地停下,看着谭少琛潮红的脸。
“嗯……?”谭少琛嘴唇翕合着气喘连连,终于掀开眼皮,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男人说,“醒了吗,这可不是在做梦。”
“……啊……”青年无力地抬手捂住眼,“别说了,好难为情……”
第55章 第一张多米诺
什么出轨,什么婚外恋,绝对是他想多了吧?!第二天起床差点没因为腰酸腿软当场去世的谭少琛如此想到。
沈总不愧是沈总,说的话做的事总能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沈晏文要夜不归宿,结果沈晏文深夜而归;他以为沈晏文会悄悄去客房过夜,结果沈晏文把他硬生生弄醒,还折腾了许久。
沈晏文的新司机只负责给沈晏文开车,从那天晚上以后再没出现在谭少琛眼前过;于是考试逼近、忙着学习的谭少琛,很快就把那晚的危机感忘得一干二净。
时间不咸不淡地流逝,考试前一天晚上,谭少琛躺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临时抱佛脚地背单词。
刚看完的单词,转头他就能忘掉一半。青年焦躁地把书往胸口一盖,道:“……我完了,我肯定考不过了。”
“有什么考不过的,”男人今晚清闲,索性在旁边陪着他,“考不过也没关系,半年后还可以考。”
“……我猜你是不是连我要上哪个大学都已经想好了?”谭少琛翻过身,脑袋压在沙发扶手上,嘟囔着嘴,“你肯定会给校长包红包!”
“我不否认。”
沈晏文瞥向他,微笑着递过去颗草莓。
青年张嘴接下:“……这要不是我自己考的,就没意义了……”
“你已经错过了高中,错过了高考,”男人说,“就不能再寻求公平公正。”
“所以我考不考得上,你其实都可以把我塞进你看好的学校对吧?”
男人看着他吞咽完,又塞了一颗进去:“是,但你考得上的,我相信你。”
“你明天送我去考场吗。”
“你想要我送吗?”
“想!”谭少琛秒答,“我一个人出门,有点慌。”
“有司机陪着你。”
“那不一样啊……”谭少琛这么说着,再翻回去继续仰面朝天看他的英文书,小声补上一句“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想你送我去。”
“好,那我明天送你去,”男人温柔极了,仿佛只要是他提的要求就都不会拒绝,“我就在附近等你考完,再接你去吃饭。”
“好啊。”
“说起来,最近没见你去院子里弄你的东西了?”
“啊那个啊,那个弄完了。”谭少琛道。
“什么东西弄完了?”
——原来那天喝得微醺的沈晏文,真是一句都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沈晏文酒量这么差来着?
谭少琛思绪飘了飘,喃喃道:“……没什么。”
那枚戒指被他放进了衣柜的抽屉里,现在他却没了送出手的冲动。就好像是在因为那晚被沈晏文无视而生闷气,谭少琛想起戒指的次数很多,可始终没想好要什么时候送出去。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谭少琛忽地仰起头,人快从沙发上滑落地看向男人。沈晏文安静咀嚼着水果,正在平板上看他工作相关的东西。
他忽地伸出手,对着男人勾了勾手指。
“嗯?”
“你过来一下。”
“等会儿……”“你现在过来,我送你个东西。”谭少琛道。
男人确实拒绝不了他,随手将平板放在茶几上,起身走至他身旁。谁知谭少琛突然发难似的,猛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拽得他前倾。
青年“吧唧”地在他唇上亲了口,咧嘴笑道:“送你个吻。”
“……看样子你兴致不错,”男人说,“那就别看书了,去床上。”
“哎哎哎,别,别,我明天考试呢……”谭少琛躲闪着又把人推开,终于从沙发上坐起身。
非常偶然的,他的视线掠过了桌上亮着的平板——上面是京原某处楼盘的门户网站。谭少琛倏地问道:“……你又要买房子?”
“嗯?”男人像是被他撩出了火,吻着他耳垂沙哑着问,“什么?”
“你刚在看房子啊?”谭少琛傻乎乎地问道。
沈晏文倏然离开他的耳朵,垂眼整了整被他抓皱的衣襟:“了解一下房市而已。”
“哦……这房子还挺漂亮的。”青年一边说,一边拿过平板仔细看了看。
望京天苑,一听就是很富贵的楼盘。
只不过对于沈晏文这种阶层来说,楼盘富不富贵已经不重要了,最要紧是合心意——独栋最合心意。
沈晏文从他手里抽走平板,起身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不饿,”谭少琛说,“我不想背单词了,明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算了。”
“那就上楼,”男人说,“做点开心的事。”
——
虽然谭少琛一再申明自己要保存体力,好应对明天的开始;可他还是在男人的攻势下松了裤腰,乖乖接受。
就像许多考前紧张的学生一样,青年彻夜都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挣扎,不到六点便醒了。
窗外天还暗着,梦在醒来的那瞬间消散。谭少琛看了眼床头的钟,捂着眼无声叹了口气。
他当然是该再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才好考试;可他闭眼发呆了半晌,也没找回一点睡意。耳旁是沈晏文平稳的呼吸,谭少琛小心翼翼地翻身,生怕吵醒男人。隐隐的天光下,他要凑得极近才能看清楚沈晏文的脸。
这张脸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没有任何破绽,哪里都很好看。
谭少琛鲜少有能这样观察沈晏文的时候,因为每次对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目光。他不由地想起初见,画面便从这间天光微弱的卧室,转到了谭家洒满阳光的后院——这才只过了半年,对他而言那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他可真是福大命大,短短二十几年,已经活到了第三辈子。
“唔……”
忽地,男人轻轻哼出声,把谭少琛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沈晏文不知因何微微皱起了眉,模糊不清地念了一句:“洛洛……”
“嗯?”
男人几乎没有张嘴,于是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谭少琛根本无法辨别。他好奇地侧耳凑过去,只听见沈晏文再说了句:“抱歉……”
——他在跟谁道歉?
谭少琛顶着满头的疑问,重新和男人拉开了些距离。
即便他动作间弄出了些响动,沈晏文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反而眉头越皱越狠,像是沉浸在某个可怕的梦里无法逃离。这样的沈晏文实属罕见,还很能激起谭少琛内心的柔软。
他伸出手,试探着将沈晏文搂进了自己怀里,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安慰,男人倏忽埋头进他胸口,用力箍住了他的腰。片刻后沈晏文才出声:“……几点了?”
“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一下。”谭少琛说着,下巴抵在男人额头上。
“……怎么起这么早?”
“因为听见你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么……”
“不知道,”青年如实道,“听不清楚,就知道你说句‘抱歉’……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