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叹了口气,靠近他:“可惜了,我还很想让阿瑜试试呢,我手艺很好的,保证你吃上瘾。”
陆温瑜推开他,脸微热,说:“你……好好说话。”
吃上瘾……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萧煜一脸无辜:“我有好好说话啊,是你想歪了吧。”
陆温瑜,让你脚欠!看这一副油嘴滑舌浪荡样儿,什么身体不适,果真都是托辞!关心他作甚,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是走了吧。
他站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萧煜正想托辞留下他,没想到陆温瑜又折返回来,于是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陆温瑜也不看他,别别扭扭:“那什么......你离敕胡二皇子远点,平日收敛点,别......”摆出那副浪兮兮的样子。
谁知萧煜脸色一变,急声道:“他找过你?”
陆温瑜愣了下,道.:“只打过照面,他向飞白哥打听你了。”
“嗯。”萧煜心中惊疑不定,面上还是淡定地点点头。
陆温瑜问:“你俩以前认识?”
萧煜果断答道:“不认识。”
“哦......”陆温瑜见他如此说,便不再问了,转身往门口走。
萧煜拉住他,指着外面说:“等等,你听。”
陆温瑜侧耳一听,外面雷声大作,轰隆隆,似要把天砸个窟窿。不消片刻,豆大的雨就哗啦啦下了起来。
“……”
陆温瑜无法,只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萧煜暗喜,老天爷待人不公,但这次还算做了件好事。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要不你就在这儿歇下吧,反正明日休沐。”
陆温瑜坚持:“不,它一停我就走。”
直到亥时三刻,雨也没消停,不仅如此,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陆温瑜等得实在困极,手撑着半边脸,靠在桌边睡着了。
萧煜温柔地看着他,心想这样都能睡着,真是一点没变,可他已变得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去了。
他躬身抱起陆温瑜,将他放在床上,而后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他回不去也没关系,只要能这样看着他,逗着他,陪着他,就很知足了。
至于……知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何关系。
陆温瑜是被痛醒的。
睡意朦胧间,左手臂传来一阵痛感,他皱眉醒来,发现萧煜的手紧紧抓着他手臂,指甲都扣进肉里了,而萧煜像是被梦魇住了,额头上尽是冷汗,头发湿嗒嗒的粘在脸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丝,似乎在极力忍受痛苦,白日那副潇洒模样消失殆尽,此时的他无端有些脆弱。
陆温瑜想掰开他的手,手刚刚碰到,萧煜就蓦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眼中惊恐的余悸未消,他怔了片刻,才平静下来。
“你……做噩梦了?”
萧煜刚醒,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之气,他立即吞了下去,顿了片刻,才声音微哑的说:“没……老毛病了,你怎么醒了?”
陆温瑜指着他的左手臂说:“你自己看。”
萧煜才发觉他抓着陆温瑜的手臂,忙松开手,撸起他的袖子,一看,手臂已经红了大片,五个指甲印深深地印在肉里,已经有血丝了。
萧煜有些心疼:“对不住……疼吗?”
陆温瑜气道:“你说呢,我掐你试试?”
萧煜笑了一下,低下头,将唇贴在伤口处,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润温热的触感传来,陆温瑜被他吓得心一顿,猛地推开他,跟弹簧似的跳下床。
陆温瑜隔老远指着他:“你你你……做什么?”
萧煜微偏着头,饶有兴味地说:“唾液能止疼,我给你涂点罢了。”
陆温瑜:“就不能用手涂吗,非得……”
萧煜挑挑眉:“不嫌弃吗?”
陆温瑜想想他把口水吐手上,再涂……好像是挺嫌弃的,可是……舌头也没好到哪里去啊,感觉怪怪的。
“我、我回去了。”陆温瑜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萧煜叫住他。
陆温瑜气呼呼地回头:“又干嘛?”
萧煜一本正经道:“咳,你衣服没穿。”
!!!
陆温瑜崩溃:“你为什么脱我衣服!”
萧煜眨眨眼,似是不解:“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
陆温瑜一把扯过外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煜看他走远,终于忍不住靠在床头咳嗽起来,之前压下去的血液顺着鼻子流了出来,他漠然地拿起手帕擦干净,而后起身将帕子烧了,才披上衣服出门去了。
外面天光大亮,陆温瑜骑着马被风一吹,忽然想起昨夜他是靠在桌边睡的,怎么在床上醒来?
萧煜把他弄上|床的?
怎么弄的?拖还是……抱?
拖的话动静大,他不可能不醒,那就是抱了!
陆温瑜顶着一脑门官司,气呼呼地回了陆府。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17)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逐渐升温,敕胡使者将驻金一个月,敕胡三皇子纥骨尔木也被放了出来,衣食起居都时时有羽林军看管,自由是不自由,好歹小命保住了。
纥骨尔木人如其名,身形壮的像万年大树,蠢得又像根棒槌,但无奈人家有个势力庞大的娘,因此很受纥骨可汗看重,想立他为太子。
但名不正言不顺,只好让他带兵驻守前线,攒点军功,堵住悠悠之口。
结果没想到衡州一战,沦为了阶下囚,这下太子之位没了,还得做十年质子,心中苦闷无处发泄,只好整日喝酒买醉,浑浑度日。
“那个蠢货如何了?”
纥骨月离摸着大齐天子赏赐的丝绸,绸缎如水般柔滑,比敕胡的短褐好太多了。
下属回道:“回主人,三皇子近日总去醉花阁,李家二公子也在。”
“哦?”纥骨月离挑起半边眉,笑了,“两蠢货聚在一起,还真是人以群分啊,有趣。”
下属默不作声,只恭敬地站在一旁。
他摸了会儿丝绸,又慢条斯理地说:“我让你调查的人如何了?”
“回主人,那人很谨慎,属下一靠近他就会消失不见,但他鼻尖确实有一颗红痣,只是样貌与您的画像并不相同。”
“几年了,长开了也说不定,况且……”还有人暗中帮他。
下属见他不出声了,微微抬起头,只见他突然用力一捏,光滑的丝绸顷刻化为齑粉,脸上仍然挂着笑,仿佛在欣赏美景一般。
下属立即低下头,静候命令。
纥骨月离:“他可有跟谁接触过?”
“回主人,属下跟踪这几日,他始终独来独往,也未去过什么地方。”
纥骨月离轻笑一声,说:“继续跟踪,如若被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陆温瑜继那日被“止痛”后,远远看见萧煜都要绕路走,仿佛一靠近就浑身不自在。
这日,刚出宫,陆温瑜就躲进了马车,孔飞白见状,撩起轿帘,问道:“你在躲谁呢?天天火烧屁|股似的走得飞快,我几次想找你喝酒都没影儿。”
陆温瑜心急,生怕耽搁这一会儿,就碰见萧煜了,忙说:“没躲谁,飞白哥,你快让开。”
孔飞白明显不让,把马一横,将马车堵了个严实,说:“瞧这心急火燎,眼睛四处看的样儿,还说没躲谁。让我猜猜啊,你最近见萧煜就跟耗子见了猫,生怕被吃了似的,在躲他吧?”
陆温瑜心道,错,那可不是只平常猫,而是只浪野猫啊。
陆温瑜嘴硬:“我躲他?飞白大哥别说笑了,我堂堂金都美男子怎会……”
话还没说完,没想到孔飞白忽然说:“阿煜,你怎么在这儿?”
陆温瑜视线被轿子挡住了,没看见萧煜,只当孔飞白捉弄他,不满道:“飞白哥,你再捉弄我我就……”
萧煜走到马车前面,笑道:“就如何?”
陆温瑜顿觉左手臂被掐的地方痒痒的,烫烫的,忙转过视线说:“不如何。”
此时酉时刚过,孔飞白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好久没闲谈了,喝酒去?”
陆温瑜看了眼萧煜,有点犹豫。
萧煜挑了挑眉,说:“光喝酒怎么有趣,不如去找点乐子消遣,只是有些人别人一靠近就躲得几里远,怕是不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