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番外(98)

但现在不这样了。

之前一直视为目标的东西,早就被商滕扔下了。

他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个。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所有。

这其实也算是一场豪赌,因为他不确定,抛开了带给他光环的身外物,这么平凡普通的自己,还能不能被岑鸢所看到。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卑微。

岑鸢抱着颜颜,轻声细语的哄她:“叔叔只是不好说话,他人很好的,也很爱小朋友,颜颜如果一直这么讨厌他的话,叔叔也会难过。”

小女孩抿了抿唇,有些内疚的去抓岑鸢的衣摆。

她一直不说话,像是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过了很久,她终于点头:“嗯!”

岑鸢这才放心的笑了,她摸了摸她的头:“颜颜真乖。”

徐辉是饿醒的,前一天晚上徐伯就和他讲了,今天来周婶子家吃饭。

他随便换了身衣服就过来,路上接到他爸的电话,让他从家里带几瓶酒过来。

又不耐烦的往回走:“也不早说,我都出来了。”

徐伯嗓门大,骂他:“个小兔崽子,喊你多走两步路能把你累死还是咋地?”

徐辉在他开骂之前急忙把电话掐了。

周悠然把汤端出来,劝徐伯:“小辉年纪还小,他在同龄人已经算是听话的了,忙的时候摸黑早起干活也没喊过累,你呀,别老是凶你。”

徐伯每次面对周悠然都是一副笑脸:“行,都听你的,我不凶他了。”

岑鸢在一旁看着,嘴角也带着笑。

周悠然照顾她,累了大半辈子,终于也遇到一个愿意宠着她,疼着她的人了。

那顿饭吃的还算热闹,徐辉话多,男人上了酒桌似乎就彻底抛开了之前那点成见。

他一直和商滕敬酒:“我听婶子说了,你是岑鸢姐的老公,不管是按年龄还是按辈分,我都该喊你一声姐夫,这杯酒算我敬你的。”

酒是白酒,自家酿的,一直埋在地窖,舍不得喝。

今天还是为了招待客人,特地拿出来的,度数挺高。

徐伯冲徐辉使了个眼色:“商滕好不容易来一次榕镇,你别把人给灌醉了。”

商滕拿起酒杯,和他简单的碰了一下:“没事。”

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长期应酬,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出来的,度数更高的酒他都喝光。

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担心商滕喝醉的二人反倒先倒下了。

徐辉喝醉了还好,只是睡觉。徐伯则话多的不行,一直拉着商滕,说有话要和他讲。

“鸢鸢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爸爸,我们这种小地方,好多小孩连小学都没读完就出来混社会了,道德观念都没成型。鸢鸢长的好看,因为长的好看,就总受欺负。”

“你是不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过,碰到个事了都没个能帮她们出头的。”

徐伯眼睛红了,低头抹眼泪,“以前有纪丞那孩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遇到事了第一个挡在她面前。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后来他也没了,被活生生的烧死。”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添堵,我就是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她。她是个好孩子啊,没有做到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不好的事情却全都让她碰上了。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就对她好,别再让她难过,也别再让她受欺负了。”

徐辉在房间里睡觉,岑鸢给他倒了杯热水端进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徐伯趴在桌上哭。

岑鸢担忧的看着商滕:“怎么回事?”

商滕摇了摇头,一手搂着他的腰,他的手顺势就搭放在商滕的肩上了。

他抬起头,一边哭一边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带着我家辉仔去找你,就算你躲在寻城我也要把你找出来揍一顿。”

商滕扶他进屋:“嗯,不骗您。”

像是在做着某种承诺。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让岑鸢更疑惑了。

--

那天晚上,商滕的房间被喝醉酒的徐伯和徐辉占了,他没地方睡,岑鸢就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他。

她可以去周悠然的房间和她一起睡。

开了空调里面总是格外干燥,岑鸢把房间里的加湿器打开。

“徐伯刚刚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商滕看着她的手背,上面有几处新鲜的针眼,她担心被周悠然看见,所以总是用袖口盖住。

这会因为开加湿器的动作,而不小心扯开了一点。

喉咙突然干涩难耐,可能是空气过于干燥了点吧。

开口时的声音,沙哑到商滕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说,让我好好对你。”

岑鸢愣了一下。

商滕又说:“我答应他,会好好对你,他怕我骗他,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人生是格外容易的。

也不存在什么救人于水火的英雄。

商滕有自知之明,他当不了英雄,也没办法去拯救谁的人生。

他只想陪在岑鸢身边。

运气好点的话,他们以后会一起变老,牙齿掉光,头发花白。

他比岑鸢大一岁,应该比她老的更快,但他会尽量死在她后面,等安葬好她以后,他再去找她。

第六十六章

岑鸢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担心她过的不好,而她的亲生母亲却一直想将她往火坑里堆。

没有人是不渴望亲情的。

岑鸢打开柜子,拿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出来:“这个是前天刚晒过的, 干净的, 你要是不想睡我睡过的那床,可以换掉。”

说完以后, 她走到门边, “需要我给你关灯吗?”

商滕摇头:“不用。”

沉默片刻,又说, “晚安。”

岑鸢笑了下:“晚安。”

然后开门离开。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商滕看着岑鸢刚刚拿出来的那床叠好的被子, 最后还是将它重新放回衣柜。

房间是岑鸢的, 有她生长的痕迹存在。

墙上的海报, 以及书架上那些因为年岁太长而开始泛黄的书本。

他随手拿了一本,是初中的数学教材,第一页就写着她的名字。

岑鸢。

一笔一划, 写的格外认真。

光是透过那两个字, 他都能想象到, 她刚领到新书时, 认真且虔诚的在书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商滕垂眸轻笑, 指腹轻轻抚摸过那个名字。

好像还挺蠢的。

他把书放回去, 最旁边竖着一本相册, 他取下, 翻开。

照片的顺序是按照岑鸢的年龄来的。

婴儿时期还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后来等她再大些了,就只剩下她和周悠然。

她小小的一个,穿着影楼劣质的裙子, 额头还贴个红点,傻乎乎的盯着镜头看,估计是摄影师嫌她表情过于僵硬,让她笑笑。

谁知道她笑起来更僵硬。

相册翻到后面,她长高了不少,穿着舞蹈的练功服,在教室里压腿,柔软的身子折下来,身上不见一丝赘肉。

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的。商滕想。

她第一次拿奖,站在舞台上,手里抱着花束,拿着奖杯,开心的看着镜头。

像是隔着漫漫年岁与商滕对视。

原来岑鸢也有这么活泼可爱的一面。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呢,往返各个城市参加各种竞赛,不爱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孤僻的要命。

如果他们能在这个时间相遇的话,该多好。

商滕把那张照片抽出来,悄悄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卑劣如他,想把岑鸢的可爱珍藏,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

在榕镇待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那天周悠然拉着岑鸢的手,说了很久的话。

都是各种叮嘱,她全然不说自己舍不得她。

但字字句句都在表达着不舍。

岑鸢抱住周悠然:“不用太久,等我处理好寻城的事,我就回来,再也不走了。”

周悠然没说话,只是一直叹气。

-

回到寻城后,岑鸢先回了趟家,把东西放好。

都是一些周悠然给她装的腊肉和泡菜,其实这么多,她也吃不完。

但她也知道,这些是周悠然觉得自己力所能及的一点事,如果自己还拒绝的话,她肯定会难过。

东西很多,她想着改天让商滕带回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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