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皱了皱眉:“妈身体挺好啊。”
“是榕镇的妈妈。”
江窈神色不太自在:“关我什么事。”
她伸手去开门,岑鸢轻慢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就当是我拜托你,可以吗?”
话里的语气,的确带了些许哀求。
江窈也不是完全对周悠然没有感情的。
她只是害怕她会带自己回去,害怕回到那个贫穷的地方,她过不惯苦日子。
所以听到岑鸢的话后,她稍微犹豫了一瞬。
电话最后还是拨通了。
用的岑鸢的手机。
在听到江窈的声音后,那边的女人声音虚弱,却明显带着喜悦:“窈窈?”
那通电话讲了很久,江窈甚至开始不耐烦。
周悠然在电话里嘱咐她注意身体,寻城天气冷,风也大,当心感冒。
每天适当的运动一下,强身健体,也别为了好看穿的单薄,现在可能没什么,以后老了就会落下一身病根。
她敷衍的应着“知道了。”
“嗯。”
“我会注意的。”
“行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哎呀,这些事情都是常识。”
趁周悠然没有开始她新一轮的长篇大论之前,江窈及时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递还给岑鸢:“真是啰嗦。”
岑鸢说:“妈是担心你。”
江窈没理她,换了鞋子就走了。
岑鸢看到上面的通话时间,眼睫轻垂,把手机锁屏放回大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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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醋了,回家的时候,岑鸢顺路去超市买了一瓶。
旁边双开门的冰箱上贴了个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新货上架,限时促销。
店员小姐姐过来推荐:“果酒,度数不高的,味道很好,非常适合女孩子,可以买点回去尝尝的。”
岑鸢有点心动。
她因为酒量不好,所以平时几乎是滴酒不沾。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尝试一下。
度数高的她肯定喝不了,这种低度数的,好像还可以。
于是她随便挑了两瓶。
是她喜欢的味道。
小区楼下的花店还没关门,剩了点橘色的澳洲腊梅,岑鸢过去买了一束。
老板娘用牛皮纸给她包好。
旁边的健身器材区域,正坐着带着小孩闲聊的老人家,他们笑着和岑鸢打过招呼。
甚至连玩耍的小朋友,都奶声奶气的喊她:“姐姐晚上好。”
岑鸢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支腊梅递给她:“你也晚上好呀。”
微风正好,带了几分凉意,却又不那么冷。
天气应该快回暖了吧。
回到家里,她把灯打开,饼干正乖巧的蹲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
岑鸢把鞋子换了,让它稍微等等,她马上就来喂它。
她走过去,把客厅花瓶里的花换了,插进自己今天刚买的腊梅,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喂完猫以后,她才开始准备自己的午餐。
明明和酒最配的不是面条,她却煮了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日还早着,她却突然很想吃长寿面。
以前纪丞每次过生日,他都会把自己的长寿面偷偷端给岑鸢,骗她吃光。
“只有你先平安长寿了,我才能平安长寿。”
岑鸢那个时候总笑他:“明明是自己不爱吃面条,还用这种幼稚的话骗我。”
可是现在,岑鸢却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吃了纪丞的长寿面,所以他才没有平安长寿。
果酒的度数的确不高,可还是能醉人的程度。
岑鸢喝了几杯后,就觉得眼前的东西开始变成重影了。
桌上的电话一直在响,饼干在她脚边急得喵喵直叫。
她却像听不到一样,趴在桌子上,肩膀微颤,像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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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婶今天特地做了冬瓜排骨汤,想着给岑鸢送去,可是又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电话打过去了也没人接。
商滕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有点事,要去公司一趟。
何婶看到他了,急忙过来,问他知不知道岑鸢住在哪里。
商滕把袖扣挽上:“知道。”
何婶说:“上次她回来,我见她好像瘦了不少,所以给她炖了点汤,想给她补补,但是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商滕看到桌上的保温桶了。
迟疑了片刻,他说:“我去吧。”
何婶愣了会:“啊?”
商滕罕见的多了点耐心,重复道:“我去。”
在他说第一遍的时候,何婶就听清楚了,只不过商滕一向是事业优先。
他并不会因为生活上的私事而影响到工作。
所以有些迟疑:“公司不是还有事吗?”
商滕把领带正好,漫不经心的开口:“可以取消。”
第三十八章
商滕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感受到。
这里的脾气不好,指的并非是他性情暴躁,爱发脾气。
相反, 他很少发脾气,甚至连粗口也不会爆。
商昀之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商滕身上, 除了长期第一的教育,他也没有疏忽商滕的家教培养。
商滕的恶劣之处在于他感情的缺失。
很难和谁共情,哪怕再可怜的人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也做不到心疼或是怜悯。
一直以来, 经常有人用这点来诟病他。
说他冷血,唯利是图,不管他人死活。
商滕觉得那些人很有趣,他是个生意人, 他不图利图什么,图别人对他的夸奖吗
他不需要。
所以何婶在听到商滕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句“可以取消。”的时候, 还是愣了好一会。
不等她再开口,商滕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
夜晚车辆不多, 也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楼下健身器材坐着闲聊的老人已经四散回家, 空旷的只剩下还一排排的路灯, 像是站岗的勇士, 在这寒夜中独行。
商滕没有门禁卡, 进不去, 所以给赵新凯打了个电话。
他正在外面蹦迪呢,接到他的电话后也不管自己刚组好的局,扔下那些辣妹屁颠屁颠就回来了。
妹子哪有表哥重要。
在赵新凯心里,商滕排在金字塔顶, 然后才是他爸妈。
想不到商滕居然特地过来看他,赵新凯简直太受宠若惊了:“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专门来这一趟。”
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了,商滕微皱了眉:“酒驾?”
赵新凯急忙解释:“没,我带了司机的。”
他看到商滕手里提着的保温桶了,笑道:“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呢。”
商滕言简意骇,提醒他:“电梯。”
赵新凯这才想起正事,他拿了门禁卡,把电梯刷开。
商滕进去后,赵新凯也要进去,却看到他按下了八楼。
他刚要提醒,自己住在七楼,不住八楼,却突然想起,住在八楼的是岑鸢。
......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工具人赵新凯难过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痛不欲生。
商滕按了好几下门铃都没有动静,他看了眼门沿下渗透出来的光,知道里面是有人的。
岑鸢很细心,无论是出门还是睡觉,她都会记得关灯。
他拿出手机,刚要拨通她的电话,里面传来猫叫的声音,过了会,才是椅子拖动时,摩擦地面的刺耳。
带着几分尖锐。
然后门被打开,岑鸢手撑着门框,才堪堪站稳,往日沉静的眼此时红肿一片,应该刚刚哭过。
身上只穿了件吊带长裙,碎花的,胸口雪白的皮肤露了一大片。
门外有监控,商滕微皱了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
岑鸢意识还很模糊,也忘了门是怎么开的,她坐在沙发上,隔着朦胧泪眼,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餐桌的高度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太矮了点,他还得弯腰。
他的外套此时穿在岑鸢身上,只余一件灰色的毛衣。
从后面看,肩宽腿长,莫名的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岑鸢犹豫的喊了一声:“纪丞。”
男人手里的动作停下,保温桶里的汤汁倒了一半,因为他的晃神而洒出来,正好淋在他的手背上。
保温效果的确很好,这么久了,还是刚煮好的那个热度,很烫。
烫到他的手背都开始泛红。
可是商滕却像没感觉一样,他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