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听后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深深作揖:“若宋应有飞黄腾达之日,必报掌柜大恩!”
“好了!”宋乔安拍拍他的肩,“回房吧!”
“咳咳!”月夜里突然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声,陈大宝站在楼上清了清嗓子,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是慕瑾夜少时在皇极门书堂进学时,他站在门外偷学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耳濡目染好歹能吟诵两句附庸风雅。
方才他见宋应鬼鬼祟祟下楼往后院去,以为他去茅厕,便未理会。结果不久宋乔安也下去了。
月下幽会!这分明就是约定好的!
任务艰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这搅局之人是做定了!
宋乔安和宋应乍听闻有人夜半吟诗也是吓一跳,待看清楚后,宋应似有些意外道:“想不到陈兄也是孔孟门生,失敬!这夜深露重的,难得陈兄还有如此雅兴!”
“许你们月夜谈心,就不许我望月抒怀?月……”陈大宝说着还想继续再来几首,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都怪当初他只顾靠着门打瞌睡了。
“那你们先聊,我睡了!”宋乔安打了个呵欠,上楼来。
经过陈大宝身旁时,轻笑一声,“望月抒怀的名句很多,你再好好想想?”
说罢,笑着回了屋。
陈大宝也不觉得尴尬,小声嘀咕一句:“做贼心虚!”
“陈兄,月色尤好!不如来与在下一道吟诗作赋,岂不辜负这良辰?”宋应看着楼上的陈大宝,真诚相邀。
“没那闲工夫!”陈大宝懒洋洋说了句,也回了屋。
翌日吃罢了早饭,宋乔安开始安排发传单的事。店铺已经定于下月初一开业,还有几天时间准备。
因为传单数量较少,宋乔安想每一张传单都能尽可能的发挥作用,而不是被人捡来包炒栗子。
宋乔安给陈大宝安排了二十份。他口才好,所以让他去富人住宅区,自己和宋应则去一些不大的商铺。这些铺子的掌柜虽不是腰缠万贯,但是好歹是个老板。请客吃饭什么的不能跌份,即便去不了百味轩,也不会将就,怎么也得选个中档水平的酒楼。
这部分不上不下的中产阶级,才是最有可能成为宋乔安铺子的主要客户群。
宋应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铺子开业前还要四处嚷嚷的。他知道的不管是新铺子还是老字号,都是等着顾客上门,谁还去大街上到处“拉客”!虽然他觉得宋乔安这个“发传单”的想法匪夷所思,却也没有多问。
而陈大宝对于宋乔安的安排并不关心,他的任务是拆散两人,顺便回畅意园领功!
当他听见宋乔安要与宋应一道,独独支开他时,当下就不乐意了,“宋姑娘,你看你们二人都是初来乍到,这锦州城也不熟,你们一道出去岂不如盲人摸象?我到这锦州少说也有十几年,哪家商铺的掌柜姓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依我看,宋姑娘乃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这事便由我与宋小哥二人去做罢!”
宋应也觉十分合理,“掌柜的,陈兄说的有理,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这……”宋乔安有些犹豫,倒不是担心他们偷奸耍滑,而是怕嘴笨说不清楚。
“宋姑娘!”陈大宝提醒道:“您别忘了我家主人今日的饭菜!”
宋乔安想了片刻道:“好吧,那你们去吧!”陈大宝是畅意园的仆人,一来处事圆滑,二来时常出府采买,对这锦州城的商铺和大户人家,应是了如指掌。有他与宋应同路,倒也妥当。
况且昨日她未亲自送饭菜,已然让那“主子大爷”心生不满,今日再不能耽误了。
“早去早回!”她叮嘱了一句。
“宋姑娘,您先忙正事吧!”陈大宝说着拉着宋应出了铺子。
宋乔安转身去了厨房,将今日要送去的饭菜做好,乔氏也在一旁帮忙。
“安儿,这个有钱的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啊?”乔氏想到陈大宝那尖细的嗓音,总觉得有些不安,“我总觉得昨日来的那个姓陈的年轻人像不像宫里里当差的内侍?”
乔氏这样一说,宋乔安也觉得陈大宝举止有些娘。但是古代也有不少男子涂脂抹粉,形容举止似女子一般的,贸然认为别人是太监似乎也不太妥当。
“娘!那宫里的太监怎么会到咱们铺子做伙计,我看那陈大宝通些诗词歌赋,想必是个不怎么受宠的伶人!”
古时大户人家大多都养有优伶舞姬,虽然他们是展示才艺的,但同样是有卖身契,和丫鬟仆人也没什么两样。多数不得宠的也要做下人的活。
“是这样……”乔氏还有些不放心,“安儿,要不你抽空打听打听,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若是能将那姓陈的年轻人遣回去便好了!这铺子里的人还是应该底细清楚得好!”
宋乔安点点头,“好!我想想办法将他打发走!”她也觉得陈大宝来了,就像多了一只眼睛盯着她,哪哪不舒坦。
马车准时到达,宋乔安提上食盒与乔氏告了别,便上了车。
第七十九章 倾慕之情
陈大宝得意洋洋走在前面,宋应紧跟其后。
“陈兄真乃神人!”宋应由衷称赞,方才他去那些店铺都被赶出来,可陈大宝进去,那掌柜的却极为热情。并表示开业之日定来捧场。
“哼!”陈大宝斜了他一眼,“我这也是沾了我家主人的光!若我家主人高兴,宋姑娘莫说开一间铺子,便是十间也使得!”
魏掌柜负责百味轩,关于慕瑾夜的日常所需便由陈大宝亲自出府督买。一来二去,与哪些商铺的掌柜自然熟络。但他们皆知畅意园的主人非富即贵,却不知还是皇室中人。
“是是是!”宋应连连点头,昨日他进畅意园就如进了天上瑶池仙宫,已然见识到了那家主人的财力。
“陈兄,敢问你家是主人这锦州城的何人?”
陈大宝白他一眼,“别瞎打听!怕说出来吓死你!”
“陈兄莫要误会!”宋应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想着昨日有些冒失,恐冲撞了你家主人,想日后登门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陈大宝想了想,眼珠一转,“我且问你件事,你若如实相告,我便告诉你我家主人的身份!”
“陈兄且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陈大宝凑近宋应,悄声问道:“我问你!你是否对那宋姑娘有别样的心思?”
宋应听罢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陈大宝“呸”的啐了一口,“看不出来你个穷书生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宋应对于陈大宝如此激烈的反应有些懵,知道他定是误会了,指天发誓道:“在下对掌柜的确有些倾慕,但决没有邪心,更不敢妄想其他!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大宝狐疑地打量他一番,看他赌咒发誓的模样不像说谎,才稍稍放下心来,“最好没有!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下……在下不敢!”宋应听着这话更懵了,尤其陈大宝说话时似乎还带着些幽怨的语气。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面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他想着这陈大宝要么是喜欢宋乔安,要么……
但看他娘里娘气的,怎么也不像是个纯爷们,自古以来,有着断袖之癖的人确是不少……
这么一想,他不由自主地与陈大宝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不敢再细问他家主人的事。
陈大宝没有注意到宋应的不自然,他想着找个时机套套宋乔安的话,看她对这个穷书生是否有意,再来想应对之策。
宋乔安战战兢兢到了南苑。
一路上她都在想有什么好笑一点的笑话,准备一会派上用场。
“宋姑娘!是你吗?”刚进门,里间便传出来一个男声,语气中透着欣喜。
“啊!额……是我!”宋乔安一时无措,随后将食盒放在案上,“公子,今日的饭菜花费了很多心思,还望公子能原谅乔安昨日之失!”
“宋姑娘哪里话?我又岂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慕瑾夜很高兴,至少宋乔安还会顾及他的感受。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在下不喜欢旁人来这间屋子,正如姑娘所说,饭食不能沾染上异味,今日在下便不曾在房中熏香。姑娘将饭菜交与旁人来送,一路上也不免沾上那些须眉浊气,而失了本味!”
尽管这一番话听起来宽容大度,但宋乔安察觉到了对方的耿耿于怀。他用她说过的话反驳她,令她也无话可说,即便她有话说,也只是说些歉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