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是早产!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怀胎八月早产生子有何奇怪!”
“要产?哼!”刘氏冷哼一声,“若是早产八月倒并不奇怪,可自打你进门,我便未见过你来那事,你还敢说不是怀着野种进的门?”
众人一片哗然,乔氏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想到吧!”刘氏洋洋得意道:“自打你来宋家,看你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就不是正经货!幸亏我多留了个心眼!”
“这……”众人见乔氏不说话,便当她默认了,一时有些意外。
只因乔氏平时与人为善,看着并不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妇人大胆问道:“那安娘到底是谁的孩子?”
“当然是宋大哥的!”张老大看不下去,站出来说道:“你们想想,当初宋大哥带着我们进山,靠着卖山货才盖了新房。你们每家每户都受过宋大哥照应。前些日子闹旱,若不是安娘送来粮米,又带人挖井,恐怕我们早都饿死了!若安娘不是宋大哥骨肉,为何还要救这村子里面的人。做人要有良心,宋大哥已经走了,留下这孤儿寡母,还被宋家赶了出来,如今你们竟然说安娘不是宋大哥的女儿,让宋大哥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张老大一席话让人群安静下来,大家不自觉地有些脸发烫,纷纷低下头去。
刘氏见状,嚷道:“张老大,你别在这放屁!你这般向着那母女,莫不是与那乔氏也有一腿?”
“宋刘氏,你说什么?”张老大是急脾气,一听这话,气的脸红脖子粗。
“怎么,你还想打我?我呸!”刘氏啐口痰在地上,“量你也不敢?”
“宋刘氏,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我……”张老大捡起一根木棒。众人见情况不妙,忙拉住他。
刘氏鄙夷地看他一眼,“怎么?不敢?我看你是被我挑破了你与那狐狸精的奸情,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吧!”
“宋刘氏!”突然人群里有人叫她,声如洪钟。
方仕仁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来,脸色阴沉,让人心生畏惧。
走到刘氏旁边时,冷冷道:“当心祸从口出!”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刘氏一下子闭了嘴!
这方老爷子不同一般人,那可是京中做过官的!她想着往后宋老三若是走入仕途,恐怕还需方仕仁引荐。即便真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在村子里做个教书先生,也得方仕仁首肯。
所以,她宁可得罪村子里所有人,也不能得罪方仕仁。
“方先生!您来了!”里长起身让座。
方仕仁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今日之事关系着宋刘氏清白,也关乎安娘身世!只听宋刘氏一人之言,未免太过武断!安娘到底是不是宋大郎的骨肉,只需一验便知!”
“验?如何验?”众人一头雾水。
“滴血验亲!”
“……”众人更是不明所以。
“这……方先生,您没开玩笑吧!”里长上前道:“这宋老大死了一年多了,又无留下其他子女,如何滴血验亲?”
方仕仁不紧不慢道:“老朽说的滴血验亲不是此时此刻,而是十五年前!当时,宋老大迫于宋婆子压力,抱着安娘找到老朽,让老朽作证,滴血验亲!”
“竟有这事?”里长半信半疑道:“那之后如何?”
“自然是两者相融,安娘就是宋老大的骨肉!这点,老朽记得清清楚楚!”
乔氏一时愣住,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为何宋老大不当着宋家人的面滴血验亲,要来找方先生您呢?”有人问道。
“那是怕有人从中作梗!”方仕仁看了一眼刘氏,“宋家人皆怀疑安娘不是宋老大骨肉,即便是滴血验亲,恐也有人从中做手脚!所以便来找老朽做见证!你们若不信,老朽还有当时宋老大留下的书信一封,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当日滴血验亲的结果!”
说罢,方仕仁身后的老仆递上来一个木盒,里面果然有封书信。
方仕仁将信递给里长,“请里长辩一辩,这是否为宋老大笔迹!”
里长接过信,打开来,只见那字迹歪歪扭扭。宋老大上过两年学,认得几个字。因为做生意在行,时常也为村里整理一些帐目文书。
他的字里长自然识得!
第一百四十章 不会离开他
只见那书信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何年何月何日,由方仕仁见证,宋家老大与其出生两月的长女宋乔安行滴血验亲,验亲结果为亲生父女,以此书信为凭,旁人再不可疑!
后面有年月日及宋老大的签字以及手印。
“这……”里长欲言又止。
“怎么?里长不相信老朽?”
方仕仁眼神一扫,那里长便当即道:“岂敢,岂敢!方先生德高望重,一言九鼎,自然无人敢有异议!否则宋老大也不会来找您做见证!”
刘氏见里长及众人皆点头称是,不疑其他。心里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原想好好羞辱一番那乔氏,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方仕仁,拿出个什么滴血验亲的凭据。那凭据是真是假,如今也没有意义了。她势单力孤,再闹下去,恐怕只会自己吃亏!
村人们个个有些惭愧,无人再多言,悄悄散了。
待众人散后,乔氏进屋为方仕仁沏了杯茶水,恭敬道:“方先生,家中无好茶,这杯粗茶奉上,多谢先生今日解围!”
说着,便要下跪。
方仕仁忙搀起来,“夫人不可!快快请起!”
乔氏起身,仍是不住道谢。
方仕仁指着一旁的椅子,“夫人请坐,老朽有些话想问问!”
乔氏一听,神色有些不自在,淡笑着坐下来,“老先生有何疑问,请问吧!”
方仕仁顿了顿问道:“敢问夫人是何方人士?娘家何处?”
乔氏神情紧张,“老先生见谅,我娘家落魄,实在不足以提起!偶然得遇大郎,他见我生活凄苦,便带我回了村子里!”
“原来如此!”方仕仁想了想又道:“老朽记得夫人是建元二十三年到的村子。建元二十三年发生了一件事震惊朝野,不知夫人可有听闻?”
乔氏一怔,而后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深居闺中,哪知道什么天下大事!”
“建元二三十年,震惊朝野的护国大将军谋反一案举国皆知!皇上震怒,下令诛九族!如此大事,夫人难道不曾听闻?”
乔氏面色苍白,身形微微颤抖,双手扯着衣角,勉强镇定道:“这般惨绝人寰的事骇人听闻,我一向胆小,哪会知晓!”随即笑道:“老先生喝这茶想必寡淡,屋子里还有些茶点,我去拿些来。”
乔氏说着便要起身进屋。
“夫人不忙!”方仕仁叫住她,“老朽今日来并不为喝茶!只想知道……”
“娘!娘!”这时宋乔安跑进院子,身后还跟着慕瑾夜。
方仕仁一见,把要问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娘,你没事吧!”宋乔安进村便听说了众人逼迫乔氏的事,“他们没为难你吧!”
“娘没事,安儿,你怎么回来了?”乔氏看到了院外的慕瑾夜,心里更加忧心。
“我担心你!”宋乔安很后悔当初将乔氏留下来。
“没事,今日幸好有方先生在!”乔氏心不在焉道。
宋乔安赶紧道谢:“方老先生,多谢!我娘一人在村子里,承蒙您关照了!”
“丫头不必言谢!”方仕仁看了一眼慕瑾夜,“这都是老朽该做的!”
“你们风尘仆仆赶来,想必还未吃饭吧!”乔氏拉着宋乔安的手,“安儿,帮娘做几个菜,当是答谢方老先生!”
“哦!好!”宋乔安看了慕瑾夜一眼,跟随乔氏去了厨房。
方仕仁四下看了看,上前对慕瑾夜道:“天气炎热,这茅屋后有片林子,风景不错,也还算凉爽,公子可愿外出走走?”
慕瑾夜方才见乔氏那神色,也知她定与宋乔安有话说,便拱手道:“老人家,请!”
乔氏见院中已无人,才稍稍放了心。突然抓住宋乔安的手急道:“安儿,你快走!离开村子,离开锦州!”
“娘,你怎么了?”宋乔安心中不安。
乔氏急道:“别问了!安儿,你快走吧!不然,你我都会有杀生之祸!”
“娘!”宋乔安一脸严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