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的背影映入眼帘。
周知意瞳孔微微一收,瞬间石化在原地。
陈宴他……上身没穿衣服!!!
短暂的一瞬,可能只持续了一秒钟,陈宴的背影却清晰地印刻在她的瞳孔里。
冷白而紧实的背,突出的肩胛骨,流畅的肌理线条,劲瘦的腰身,再往下是仅露出一半的腰窝,自然延伸没入到牛仔裤腰中。
宽肩窄臀,是比例恰到好处的倒三角身材。
周知意深深吸了口气,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没闭上。
确切来说陈宴是在换衣服。
黑色短袖被他握在指节间,在玻璃窗被拉开的瞬间,周知意看到他脊背忽而绷紧,下一秒,他就迅速把短袖套了上去。
腰线随着他拉拽衣摆的动作拉出一条紧实的弧线,每一个动作,每一寸肌理之间都是偾张的男人味。
透着欲盖弥彰的性感。
周知意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的声音,眼睛紧盯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陈宴穿好上衣回头的那瞬,她才自欺欺人地捂上了眼睛。
陈宴捏了捏眉心,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来,周知意眼睛捂得紧实,没留意到他耳后那一片微微泛粉的皮肤。
直到额头被他指节轻敲了下,她才讪讪放下手,把搁在窗台上的碎冰冰递过去:“……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要不要吃碎冰冰?”
陈宴垂眼看着她手里的旺旺碎冰冰,没接,果然还是个小孩。
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到她脸上,他眼底浮起一丝毫无察觉的笑意:“不和小朋友抢东西。”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小朋友。”周知意不满地咕哝了句,拿碎冰冰敲在他手背上,用行动表示抗议。
她力道不大,敲上去也不疼,闷闷的一下,陈宴手掌沁凉,心底也随之微微一动。
“在我眼里是。”他低笑了声,把碎冰冰从她手里抽走,抬脚往外走。
好吧。
周知意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轻轻舔唇,舌尖上满是冰凉的甜味,陈宴已经越过她径直向厨房走去。
她三步化作两步追上他,看着他把碎冰冰放到冰箱里,倚着门框说:“也不是不行。”
“什么也不是不行?”陈宴合上冰箱门,转头看她。
“做你眼里的小朋友,也不是不行。”周知意笑着,满眼澄澈的水光。
“多久都行。”
陈宴眸光微微一晃,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皮。
—
周知意亦步亦趋地跟着陈宴转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车钥匙给我一下。”她把吃完的碎冰冰包装壳丢进垃圾桶,朝他伸出手。
“做什么?”陈宴问。
“拿下身份证。”
高考结束那天,她随手把装着证件的透明文件夹丢进了副驾前的储物格里,一直忘了取出来。
外头日光正烈,大片刺眼阳光晒到庭院里,水泥地被蒸得微微发烫。陈宴朝外瞥了眼,车钥匙在手里晃了圈,“在这等着,我去拿。”
周知意看着他大步走进阳光下,背影很快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拍了怕胸口。
没想到他连身材都是精准踩在她的审美点上的,简直要了命了!
陈宴把文件袋递给周知意,“身份证收好了。”
“嗯。”周知意从不受控自动回放的陈宴的裸/背里回过神来,“当然要收好了,明天还要用呢。”
“明天?”陈宴问:“做什么?”
“找了个兼职。”周知意说完,立即补充道:“你放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兼职,就是去麦当劳打工,和思思一起。”
陈宴眉心皱了皱,“你想兼职,可以来花店。”
“不要。”周知意把身份证拿出来放进口袋里,“你那花店根本就不缺人,有林吉和严波就够了。”
“怎么不缺人?”陈宴面不改色道:“还缺一个。”
周知意:“缺个什么?”
“缺一个,”他微微停顿下,“陪老板解闷的小孩。”
“……”
周知意想笑,笑意浮上眼底又觉得不对劲,听上去怎么那么像个宠物呢?
她皱了皱鼻子,咕哝道:“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
陈宴拉出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招你和蔚思做暑假工。”
“为什么不想让我去麦当劳?”周知意倾身向前,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放心?不想让我辛苦?还是——”
她唇角扬了扬,音调压低了些,猫爪似的似有若无挠着人的心:“——心疼我呀?”
陈宴没说话。
她眨了下眼睛,眼底还是带着笑:“陈宴,你真的不用这样对我,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心疼我。你没来南城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生活的,一样生活得很开心。”
“你越这样对我,我越觉得我们之间不对等。”她想了想,还是坦诚布公地说出口:“相比于同情和庇护,我更想平等地和你在一起。”
“……”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涌起几分不好意思,说不清是因为这些话,还是因为那句和你在一起。
陈宴沉吟良久,“好。”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吃饭了。”
—
次日早上,还是陈宴带她和蔚思去的医院。体检结束后,他又带她们去吃饭。
等蔚思在路口下了车,陈宴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问:“回家还是去店里?”
周知意扭头看他:“你呢?”
陈宴正要开口,车窗玻璃突然被人轻轻一敲,丁以南的胖脸出现在窗外。
周知意放下副驾车窗,丁以南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地响起来:“姐夫!嫂子!”
周知意:“……”
陈宴:“……”
丁以南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来网吧玩啊!”
周知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谁家男女朋友第一次约会去网吧的?
不过,她和陈宴应该也不算约会吧?
陈宴面无表情,冷声吐出两个字:“不去。”
“哦,我知道了。”丁以南一脸八卦:“你们俩……是不是要去约会啊?”
“……”
周知意还没有完全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这种事被他摊到明面上一说,反倒有一丝淡淡的尴尬。
陈宴却没有否认。
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去花店。”
周知意和陈宴在花店二楼呆了一天,他躺在沙发上补眠,她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打游戏。
玩了几局之后觉得有点累,她便塞上耳机随便找了部电影来看。
电影看了一大半,不经意间一回头,发现陈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眸光偏过来,正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他眼皮半耷着,眼里还有惺忪睡意,看上去慵懒又散漫。
两人视线对上,他忽而抬手,缓缓贴向她脸侧。
周知意睫毛轻垂,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一秒。
然而他却只是取下她左边的耳机,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
周知意中午吃太饱,晚饭只随便塞了两口。
晚上关店后,陈宴带她去吃了宵夜,回到家已经快十点。
车子停稳,他熄了火,关掉车灯,解开安全带下车,这才发现周知意已经悄然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倒是乖觉,呼吸清浅,密而微卷的睫毛整齐地盖下来,在眼睑处打上一片淡淡的阴影,偶尔会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他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下,视线静静落在她脸上。
小巷夜晚寂静,钴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点薄云,偶有一两声狗叫声,树影随晚风轻轻摇动。
他就那样专注地看着她,那些长久以来相互撕扯的情绪像被海平面吞没的潮汐,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
周知意只睡了一会就醒了,几乎在睁眼的一瞬间她就朝陈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竟然在盯着前挡风玻璃出神。
“玻璃怎么了?”刚睡醒,她的声音带着点尚未完全清醒的软。
“没什么。”陈宴平静地收回视线,“上次被石子砸过。”
他解了安全带,示意周知意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徐碧君嫌热,在房间里看电视,声音隐隐约约传进院子里来。
周知意闷头跟着陈宴走进后院,直到他脚步停下,似笑非笑地用手掌抵住她的脑袋。
“回神,走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