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上学期期末退步了足足二十名,这事儿她一直瞒着徐碧君,生怕徐碧君知道后担心,不得已才找陈宴帮她开这次家长会。
家长们坐在学生的位置上,学生则全部被赶去自由活动,周知意隔着玻璃悄悄看了眼,陈宴端坐在她的位置上,脊背挺直,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懒散,正垂眸看着她乱七八糟的桌面。
侧脸英俊而冷肃。
丁以南和蔚思过来找她,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笑了,“你找宴哥参加家长会啊?”
周知意的目光停留在陈宴的手上,他手指修长又干净,骨节分明,只是轻轻地落在书册上,都很有观赏性。
她忽然在想,他上学时是什么模样?
耳边丁以南还在笑,压低了声音贱兮兮的:“让宴哥参加家长会,以后你俩要真的在一起了,回想起来肯定特别好玩,情.趣啊!”
“情.趣你个头!”周知意猛锤他狗头:“我上学期退步了二十名,我奶奶来了,不得当场心脏病复发?”
丁以南安静闭嘴了。
周知意的视线再度落回到陈宴身上,想到丁以南那句话,耳根不受控制地热了热。
家长会结束后,陈宴直接走了。周知意回到教室里继续上课。
不多时,手机上进了条微信,她偷偷看了眼——
陈宴:【中午放学来花店。】
午饭时,周知意独自去了趟花店。
花店三天后才正式开业,员工都还没过来,店里只有陈宴一个人。
沙发的桌前摆着餐盒打包的午饭,他拖了张椅子,在周知意对面坐下。
“吃饭。”
周知意心里莫名有点不安,特意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来吃饭?
陈宴垂眼打开了米饭,一副完全没打算交流的表情,周知意抿了抿唇,低头吃饭。
他点的是川菜,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几乎全是辣菜,只有汤和清炒时蔬是清淡的。
她心里泛起点甜意,又有些于心不忍,默默咬了口米饭,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吃辣。”
“嗯。”陈宴眼皮都没抬:“我喜欢。”
周知意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
陈宴嘴上那么说,然而,一顿饭吃完,他就只动了蔬菜和汤,另外三道油滋滋的辣菜尝都没尝。
吃完饭,周知意收拾了餐盒,去卫生间洗手,再出来时,陈宴已经不在店里了,通往后巷的后门正开着。
她想了想,走过去。
陈宴正站在门外点烟。
看到她过来,他把刚燃起的香烟摁灭,对她招了招手。
周知意走近,他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丢过来。
她接住一看,是根棒棒糖,不禁失笑。
她都好几年不吃这种东西了,这男人还真把她当小孩哄了啊。
周知意剥开棒棒糖咬进嘴巴里,草莓的清甜漾开。
“骂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陈宴特意发微信叫她过来,肯定是因为她成绩下滑的事。
她既然委托了他来参加家长会,那自然也要给他对自己耳提命面的权利。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陈宴。
“骂什么?”陈宴略略抬眉:“成绩下滑是常有的事,这次下滑,下次就会进步。”
他这个态度倒让她觉得意外,周知意一脸探究地看着他:“不是为这事儿?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陈宴道:“吃饭。”
行吧。周知意扬了扬眉:“那就谢谢你喽。”
她摆了摆手,转身要往回走,陈宴沉声叫住她:“周知意。”
“嗯?”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既然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有没有理想的大学?”
理想的大学啊……
周知意随心所欲惯了,在遇见陈宴之前,也没有特别渴求的理想。
至于大学,她倒一早就想好了。
“南城师范吧。”
南城师范校区离她家不远,她可以住在家里,方便照顾奶奶。
而师范大学,她了解过,可以公费就读。
挺好的,省心又省钱。
“南城师范?”陈宴眉心蹙了蹙,“你想当老师?”
想到两人初遇那晚,他居高临下地指责教育她,她气冲冲地建议他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周知意忽得笑了。
“还行,不过我好为人师的特质可没你那么强烈。”
陈宴唇角轻扯,像是被她气笑了,“南城师范只是二类本科,以你现在的成绩,冲一冲完全可以考虑南大。”
“高考是人生大事,不能得过且过。”他喉结滚动了下,眸光锐利扫来:“沉下心,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周知意眨了眨眼睛,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一种莫名的感觉上头,这一刻,他像个冰冷沉默、父爱如山的爸爸。
还没等她琢磨完,陈宴又说:“既然替你开了家长会,就要负责。从今天开始,我会督促你。”
周知意:“……”
第27章 27
花店二楼的卧室里有张1.5米宽的单人床, 是陈宴装修时新买的,卧室里空调沙发桌椅一应俱全,陈宴示意周知意去卧室午休。
周知意一只脚踏上楼梯, 又犹豫了:“那你呢?”
“我要出去。”陈宴随手抄起钥匙, 回头叮嘱她:“过来把门锁好。”
“我……”
周知意想说不用了, 她可以去学校午休,趴课桌上小憩一会就行。可陈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不容置喙地丢下这句话, 迈着长腿大步出门了。
周知意望着他清俊冷淡的背影,只得转身把门关上。
关到一半, 她又打开门把头探出门外,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
周知意走进卧室,留意到单人床上的床具全部换成了新的, 昨天那套是深蓝色的, 而眼前这套是白色的。
真丝质地,床单和被罩的底部绣着淡淡的米色花纹,看上去柔软又干净。
她坐在床的边缘,嗅到床单上薰衣草的淡淡清香。
是陈宴换的床具吗?
蔚思的妈妈还没有过来工作,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之前是不是在这张床上睡过?
周知意侧身躺在床上, 侧脸埋在枕头里,轻闭着眼睛,脸颊慢慢发烫。
床很柔软, 像是睡在云层里。
意识逐渐混沌之际, 她昏昏沉沉地想:四舍五入, 她和陈宴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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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所有员工都来报到,为后天的开张做最后准备。
因为蔚思的妈妈姜兰也在, 中午放学,她便和周知意一起来了花店,在楼梯口碰到丁以南,丁以南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们到的时候,姜兰还在打扫,地板擦得一尘不染,桌面上几乎反射出亮光。
看到周知意,她又满眼感激地拉过她的手,连声跟她说谢谢,弄得周知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连跟她说了好几遍没关系。
还莫名的,有种占了陈宴便宜的心虚感。
蔚思帮着姜兰去洗抹布,周知意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看到陈宴的身影,打开后门,看到新招的店员严波正提了一大袋肯德基走过来。
严波一看到她,就扬眉笑了:“老板——”想到陈宴那晚的否认,他突然哽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干脆直接含混着加了一个“好”字。
周知意冲他点点头:“我不是老板,你叫我周知意就好。”
“好,知意。”严波笑着对她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吃饭了。”
周知意侧身把门口通道让出来,“你们吃吧,我们好几个人呢,就不凑热闹了。”
“买的就是你们的午饭,陈老板交代过的。”严波说:“你,兰姨的女儿,还有那个大胖兄弟。”
大胖兄弟这个词听得周知意噗嗤一笑,回头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丁以南,她问:“陈宴呢?”
严波:“说是出去办事了,具体去哪了没说。”
六个人围在一起吃了午餐,听闻这顿肯德基的价格,姜兰心疼地直皱眉头,“这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做一桌子的菜了。”
林吉作为已婚人士很理解她的想法,顺口道:“回头问问老板,中午能不能在厨房做饭。”
陈宴直到午饭结束都没回来。林吉在忙着打理花束,姜兰又去前前后后地收拾,周知意便没在店里多待,早早地回到了教室。
她做了半张数学试卷,趴在桌面上偷偷拿出手机,点开了陈宴的微信,想了又想,不知道该发句什么,又默默退出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