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冬紧紧护着怀里的礼品盒,把头偏向车窗外,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开着车的曹泳圈对副驾驶座上的鱼蓉说:“姑奶奶,这小子不大对啊,会不会撞邪了?”
鱼蓉正在涂口红:“他只是太累了,回家休息几天就行了。”
“噢。”曹泳圈半信半疑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卧槽!
睡着了的凌冬离开座位飘了起来,突然双眼一睁,就又掉回到座位上去了,继续呼呼大睡。
曹泳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发抖,心跳也漏了好几拍。
刚刚,刚刚他看见了什么?
猛地睁开双眼的刹那,他好像看见了两只眼睛全是黑的,没有一点眼白。
撞邪了,撞邪了!
曹泳圈吓得六神无主,不淡定了。
手上的方向盘也握不稳了,车子一会往左,一会往右,绕起了弯弯。
鱼蓉涂完了口红画起了眉毛,镇定地说:“开你的车,不要回头。”
有她这句话,曹泳圈才稍稍放下心来。
***
赵叔和言许装模作样地混在人群中欢送凌冬离开剧组。车子开走后言许趁着休息的空挡拉着赵叔质问。
“你不是说只要给小鬼吸了血就能帮我办事吗?怎么那小子一点事没有?”
赵叔也是摸不着头脑:“可能小鬼不大灵了,毕竟好几年了嘛。”
言许很不高兴:“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他。你知道吗,一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当年被嘲笑的样子。”
赵叔说:“先别急,看看再说。如果不行就再给小鬼加猛料。”
***
戏拍完了,凌冬在曹泳圈三层洋楼的破杂货屋里休息了两个月。
签约迟迟没有消息,圣辉娱乐的虞总还在美国,不知是谈生意还是度假玩乐。
说也奇怪,这次鱼蓉居然一点也不急。
她每隔五天就出去做笔生意,赚来的钱全买了各种奢侈品,以化妆品最多,瓶瓶罐罐的堆满了半个屋子,都快溢到外面的平台上去了。
曹泳圈看了直摇头。
这么多钱全挥霍了,一点不剩,真够潇洒的。要是换成他曹泳圈,肯定先买房,再换个车,然后再分散投资,让钱变成钱,多爽。
他有心上前提醒一二,可当看到姑奶奶那只裂变成两个瞳孔的右眼时,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命要紧。
凌冬是无心管闲事了,他连自己都管不好。
剧组回来,他就莫名其妙地大病了一场,去医院看了也吃过药了,可还是不见好。大夏天的,人家恨不得把空调背身上,他倒好,裹了床厚被子不说还烧起了炭。气色越来越差,形容枯槁,眼窝幽黑,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也不知晚上做了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跟拆了骨一样。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也怀疑过赵叔和言许,回想起来,自己出现这种症状正好是从那晚喝了赵叔递过来的酒开始的……
酒?难道酒里投了毒?
可是为什么呢?他如今身无分文,演的也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小配角,根本对言许构成不了威胁,他们为什么要害他呢?
再说,他们共过事,也曾一起经历过风雨,怎么说陷害就陷害,难道就没有一点真情吗?
想起这个,他就特别的心塞和无助。
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娱乐圈打拼,最亲近的莫过于自己的经纪人和同伴了。连他们都陷害自己出卖自己,那他还敢相信谁?
“眼睛会骗人的。”门口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
凌冬裹紧了被子抬头望去,鱼蓉一身简单的居家服,穿了个人字拖,背靠着门框修着指甲。
“你……今天没开工吗?”凌冬抿抿嘴,本来想求她帮帮自己可话到了喉咙口又重新咽了回去。
鱼蓉头也不抬,耸耸肩,回答说:“不想去了,推了。”
“为什么?”凌冬很好奇,钱都不赚,不像她的风格。
“才五万块钱的活,姑奶奶我看不上眼了。”回答得很是随意。
凌冬:“……”豪气!
鱼蓉忽然抬头看向他,盯着他身上的被子,笑着说:“你好点没啊?一个大男人整天病怏怏的,一副要死不活的贱样,啧啧!”
凌冬赶紧掩饰起来:“就是有点小感冒,没事的。”
“哼!”鱼蓉看了一眼凌冬,他的背上趴着一团黑影。黑影缓缓抬起头,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一对上她的右眼,吓得立马缩了缩头,不敢造次。
“那好吧。”鱼蓉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曹泳圈不在,家里没人做饭,要不要出去吃饭?”
***
夜幕下的金州,璀璨而繁华。
一男一女走在大马路上,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凌冬在这个人人只穿T恤和短裤的大夏天的晚上,穿上了大冬天才穿的大风衣,不被别人当神经病才怪。
鱼蓉嫌丢人,走得极快,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一头扎进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茶餐厅。
凌冬气喘吁吁地追进来,西装革履的服务员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在鱼蓉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鱼蓉白了他一眼,说:“把大衣脱了。”
“不行。”他把大衣裹得紧紧的,茶餐厅里开了冷空调,脱了大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这时服务员来点餐,鱼蓉作主,凌冬连菜单长啥样都没见到。
够霸道了。
等餐时,凌冬身上的厉鬼又要蠢蠢欲动了,朝凌冬的天灵盖张开了一双尖利的鬼爪。
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来,厉鬼吓了个激灵,忙藏好了。
鱼蓉左边的嘴角勾了一下,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她眼皮底下动手!
“你知道你这两个月为什么会这样?”
凌冬张张嘴巴:“不……不知道……”
“佛牌。”鱼蓉给了他提示。
他其实也想到了。
“是他们要害我。”
“没错。”
凌冬低下了头。
鱼蓉看着他背后的那只厉鬼,笑着说:“他们不知从哪请的阴牌,每个阴牌里面都锁了一只怨气极深的厉鬼。一直以来人们都误以为只有幼儿的怨灵才能做成阴牌,殊不知一个成年人的怨灵也是可以的,只要怨气够重,效果甚至比婴灵还好上百倍呢。呵呵。你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哈哈哈哈!”
凌冬一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还知道,那只要害你的厉鬼现在就趴在你背上。”
凌冬惊得跳起来,往后看了好几眼,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脖颈处隐约有冷风袭来,吓得他冷汗直冒,手脚发颤。
“哈哈!”鱼蓉跟看好戏似的看着他。
他有些生气了:“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点……”
“不早点干什么?”鱼蓉收起笑容,冰着一张脸,严厉地说,“对你这种执迷不悟,圣母心泛滥的人,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救你?我救了你反倒成了我的不对了。”
凌冬:“……”
他气到不行,愤愤地转身离开。而这时服务员正好端上来食物,他瞧了一眼,豆沙包、红豆水晶粽、红豆冰,全是红豆。
“留下吃点呗。”鱼蓉一手拿起一只豆沙包塞进小嘴里,一手托着腮帮,歪着头看他。
“不了,谢谢。”凌冬头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
***
凌冬觉得自己肯定是昏了头了才会相信那个疯疯癫癫、亦正亦邪的鱼蓉。
从月桂树下钻出来,右眼能裂变成两个瞳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哪里来,多少岁,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怎么会相信一只没有人性的怪物?
想着想着走到了人行道边,对面正好是红灯,所有人都在静等。
突然,身后大力一推,他就这么飞了出去。
砰,一辆汽车飞快地驶来。
……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凌冬手上挂着点滴,脚上打了石膏,除此之外,别无他伤。
头有点疼,他重新闭上双眼,脑海里却蹦出了他出车祸时的一幕——
他站在人群中等绿灯,身后有个黑影慢慢走近,双手用力一推,他就这么飞了出去……
猛地睁开眼睛,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狂跳。
那个黑影,就是那只厉鬼。可当他努力回忆,想看清楚厉鬼的样子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