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醒梦+番外(62)

作者:鬼笔寰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没说完的半句是:后来看到了你。

尹雾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确凿无疑的答案:

所谓的伯爵夫人,就是已经死去的程放。

尹雾诗抬起头,眼神有些疲惫,脸上还是一贯调侃的笑容:“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不愧是你?这事我连蓝雪桥都不打算告诉。”

“你也可以不告诉我。”迟仲行不假思索,“我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才来问你的。”

尹雾诗叹了口气,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但因为迟仲行还抓着她的手腕,左手没能抬起来。

“我相信。你压根就没有好奇心。”

小机器人只是发现了重要线索,不得不来找她取证。

“我是想让你知道。”迟仲行松开了手。

这是个拉开距离的动作。

然而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后面的半句却与划清界限毫无关联。

“不用一个人撑着,我可以给你当动滑轮。”

作者有话要说:动滑轮可以节省一半的力,相当于共同承担。迟老师这么要脸的人,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大尺度发言了。

程放出现在第九章末尾,不记得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给我留言!!!不给的话我就……我就求你们!

☆、代号X

“我可以给你当动滑轮。”

这句话在尹雾诗听来,感受非常新奇。

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她从小听了很多“就当这是自己家”之类的话。

大人们承诺要保护她,她也相信是真心话,但这个句子本身就存在着无法忽略的问题。

“当这里是自己家”成立的前提是,这里并不是自己家。

尹雾诗感念他们的好意,但作为一个被迫敏感早熟的小孩子,她也在细枝末节里受到很多无意的伤害,进而不断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小朋友的不同之处。

和他们不一样,她从小孤独,并且长大以后还会继续孤独。

承诺会陪她一起承担的人来了又走,尹雾诗不敢依赖任何人,也不再依赖任何人。

愿意帮她的,她感怀于心;不愿意的,也不做要求。

保持不期待,才能留出适当的距离,认清自己的位置。

但用这样近乎笨拙的姿态告诉她愿意分担一半的人,迟组长是第一个。

正因为笨拙,才更显得真挚。

尹雾诗又忧愁地叹了口气,“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她坐回了沙发上,“长话短说吧,程放是我妈……”

迟仲行:!!!

尹雾诗看着他骤然散大的瞳孔,啧了一声,“你那什么表情?话没说完呢,是我妈的学生。”

尹雾诗父亲在她记事前去世,母亲陈立野是个活在左邻右舍的传说里、终年不见人影的科研巨佬,年幼的尹雾诗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孤儿。

她也曾有过任性哭闹、要求陪伴的儿童时期,但打给陈立野的电话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是由本人接的——有一个孩子这件事大概让陈教授很是烦恼。

陈立野最擅长把烦恼转移出去。

而程放,就是那个得加班做实验到深夜,还要负责安抚导师女儿的倒霉鬼。

尹雾诗顶着迟仲行复杂的视线,换了个更不像样的坐姿,没什么感情地接着说:“我每次打电话闹,都是程放接,可能我妈觉得她会哄孩子。其实不是,只是我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程放就很惨,经常深夜开着免提在我的哭嚎里赶报告。后来她在的实验室晚上都没人敢去,因为总能听到来历不明的小孩哭声,而房间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她说得很轻松,甚至还笑了一下。

“后来我就养成习惯了,有什么事还是打那个电话,不是因为想让我妈接,就为了跟程放说话。她那个时候才刚读研,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被迫给我当老母亲,愁得头都要秃了。”尹雾诗说着自己笑起来。

迟仲行不由想起了正厅里那张黑白照片,年轻的程放笑容温和而略带羞涩。

他轻声问:“后来呢?”

尹雾诗的笑渐渐淡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尹雾诗直视着他的眼睛,“后来——程放博士后出站那一年的平安夜,她过马路的时候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了,当场死亡。”

她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十年前。”

——一个早在十年前就去世的人,现在以NPC的身份出现在了系统里。

尹雾诗的视线转开,她盯着地面,近乎自语地轻声喃喃:“为什么?”

“吃饭还是喜欢用左手,有点强迫症,非要把饭菜码得整整齐齐的……那就是她。可是她不记得我了。”

尹雾诗抬起头,茫然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远远算不上质问,听起来轻飘飘的没有落点,像空气里漂浮的飞絮。

迟仲行却觉得胸腔里的心脏针刺似的疼。

在平静的表象之后,埋藏着更深的痛苦。

对于尹雾诗而言,程放是她整个幼年和青春期的寄托,靠着每周的视频电话,她所缺失的精神支持被一个遥远的人慢慢补足,无人分享的心事有处可去,不至于在地里深埋着无声地腐烂。

她后来选择从事医学基础研究,走上神经生物学这条路,也不能否认其中程放的影响。

可是死去的程放突然变成了系统里的NPC——不仅如此,还是他们这次任务的对象。

大概要感谢于自己对她的了解,让尹雾诗能一眼看穿这个考场隐藏的剧情:伯爵不是伯爵。

面具遮掩了上半张脸,立领挡住根本不存在的喉结,加上那些专属于程放的小习惯——已经足够证明,现在他们所看到的“伯爵”,是由伯爵夫人,所谓的“格洛莉娅”、实际上的“程放”假扮的。

系统说“可行动角色12人”,尹雾诗从那时起就一直在疑惑:除了十个考生,就剩下管家和伯爵,他们要杀的伯爵夫人为什么不算在其中?

现在她明白了。

棺材里装的是谁根本就不重要,真正的任务对象就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身边。

要通关,她就要杀掉程放。

即便那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虚假的躯壳。

迟仲行在她面前蹲下来,保持着平视,“这个考场不只是你一个考生。你带头通关好几次了,这次可以歇一歇。”

还有他,还有蓝雪桥和林又思,还有很多人。

通过考试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职责,也不必一力承担。

尹雾诗摇了摇头,眼神空落落的,“我现在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陈立野……我妈,你知道她的研究领域是什么吗?”

迟仲行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

但他还是配合着问,“是什么?”

“是脑科学。”尹雾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准确地说,大脑皮质电信号的数字化传导。用人话说,就是用计算机复刻你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甚至是记忆。”

迟仲行的心猛地一缩。

尹雾诗嘲讽地笑起来:“我妈是个疯子,她能干出这种事。”

最得意的学生程放去世,以陈立野偏执激进的性格,为她在数据世界中重建人格作为永久的纪念,并不是一件很意外的事。程放当场死亡,她不是在清醒健全的情况下被复刻的,记忆缺失也是情理之中。

眼前这个“程放”的存在就是这一点的证明。

这让尹雾诗感到恐惧。

这意味着陈立野在她生命中多年缺席的时光里,一直在为如今的系统添砖加瓦。

出现在这里的程放是数据的产物——而她自己呢?她又是什么?

尹雾诗轻声问:“你知道‘缸中之脑’吗?”

假设一个大脑被从人体中取出,放在缸里维持着生理活性,用超级计算机模拟释放正常的神经电信号,正常地给大脑反馈……大脑能意识到所见所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尹雾诗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被她掐得发白。疼痛感如期而至,她却觉得这感觉异常遥远。

“程放是假的,我也是吗?”

记忆可以被操纵,人格可以被复制,尹雾诗不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是真是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还是一团数据、或是别人实验的一个部分。

这场噩梦还能有醒来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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