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枫拍拍他背,安慰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妈妈第一眼就见过你,你也见过你妈妈,只是你那时小,不记得而已。”
小贝抬头看着陈梓枫:“真的吗……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陈梓枫长长喘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妈妈得了很重的病,这个病只有去那个地方才能治好,只是,去了那里之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那……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多孤单啊……”
“不会,爷爷奶奶也在那儿,他们可以互相照顾……将来的某一天,爸爸也会去那儿,跟他们一起,当然……那是要等你长大后的事了……”
小贝嘟着嘴:“我不想长大,长大了,你也去那里了,我也不能再见到你了。”
陈梓枫拍拍他的小脑瓜:“傻瓜,每个人都一样的,最后都会去那里的,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何况,爸爸还要陪你很长很长时间呢。”
小贝半信半疑地看着陈梓枫:“真的?”
陈梓枫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拍拍他的肩:“那你坐好了,我要去开车了,这路边停久了,就会被交警叔叔开罚单哦。”
小贝点点头,又继续看手上的照片。
陈梓枫重新启动车辆,又偷偷关注了一下小贝的情绪,发现没再有什么异常,就放下心来。
小贝忽然又举着一张照片叫道:“爸爸,这是哪儿?晚上在婧姨家,我也看到过一张她在这儿拍的照片。”
陈梓枫一看,毕业的时候在学校毕业墙前面拍的一张照片。
“那天是爸爸大学的毕业典礼,你妈妈也来参加,那堵墙呢,叫毕业墙,每一年的毕业生都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一个手印,并且会在墙上面留下一句话,然后站在毕业墙前面留影纪念。”
“哦,那婧姨跟你读的是同一个大学?”
陈梓枫点点头:“嗯,只不过,她比爸爸要晚好些年才去的……还有,当时帮爸爸妈妈拍这张照片的人,是我当时大学的同学和好朋友。他毕业后就留在我们读的那所大学教书了,后来你婧姨去那里读大学的时候,就是让他教的。”
小贝瞪大眼睛:“婧姨中学的时候是你的学生,大学的时候是你同学的学生,现在,婧姨跟你又是学校的同事……哇噢……大人的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陈梓枫笑着摇摇头:小贝这么小,当然暂时没办法理解人生经历的种种无常与巧合,在他们孩子的眼里,一切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他们看来都是神奇的东西。
这时,车里的音乐正播放着刘惜君的《遥远的歌》:
…… ……
旧旧的琴弦在吟唱
我们的故事
你腼腆的笑容
是这故事的开始
迎面而来的微风
像你说话的样子
没有任何预兆
这故事戛然而止
…… ……
人生总有些些遗憾
那就随它去
短暂的阳光也一样
温暖了心灵
总有些时光
值得怀念却回不去
回不去的留不下的
对你的回忆
回不去的留不下的
珍藏在心底
人这一辈子,最怕把一首歌听懂了——听懂了是经历,听不懂的是幸运!
陈梓枫一直希望自己是幸运的,到头来,却满满的是经历。
“我们到家了!刚才陪小贝睡觉,忘了给你发消息了。”
陈梓枫安排小贝睡觉后,回到客厅,看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才想起忘了给苏婧娴发到家的消息。因为要陪小贝睡觉,所以调成静音,没注意到苏婧娴竟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赶紧给她回了条消息——心里想着,她打这么多电话,不知道是有多着急,暗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记性。
正在自责的时候,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苏婧娴推门进来!
看到陈梓枫,苏婧娴冲上来一把抱住他。
“老大……吓死我了……你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了……”
陈梓枫自责道:“小婧,对不起……一回来就安排小贝去洗澡,然后陪他入睡,竟忘了给你发消息,对不起……”
苏婧娴把他抱着更紧了,陈梓枫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苏婧娴点点头,一脸满足地抱着他,这一路上的担心与焦虑烟消云散。
两人坐在沙发上,苏婧娴躺在他怀里,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像生怕一松手,陈梓枫就不见了。
“老大,今天在我家……我没有跟爸妈坦白咱们的关系,你……不生气吧……”
陈梓枫笑了笑:“怎么会?你做的没错……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咱们的事……不说其它的,就相差十几岁这一点,换谁的父母都不好接受,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一直就是你的老师。要让他们一下子接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慢慢来吧……”
“老大,谢谢你的理解……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再放手了。”
“你……这么晚跑过来,你爸妈不担心吗?”
苏婧娴笑道:“我跟他们说,小薇约我去她家聚聚,晚上就不回去了。嘿嘿……我聪明吧。”
陈梓枫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是,就你聪明!你就不怕哪天小薇去你家,说起这事儿,不就露馅了吗。”
“没事儿,我跟小薇打过招呼了。”
“这么说……小薇也知道咱们的关系了?”
苏婧娴笑着点点头:“她跟我这么多年的同学,还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当然知道啦!”
陈梓枫不再说话,脸上有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忧虑。
“老大,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没想什么,只是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苏婧娴开心得像个孩子,笑道:“那你慢慢看吧,我晚上就要这样抱着你睡,你别想离开我!”说着,闭上眼睛,把陈梓枫抱得紧紧的……
陈梓枫一开始以为她只是装睡,过了一会儿,摇了摇苏婧娴,没想到真睡着了,想把她的手拉开,没想到她的手又抱得更紧了。陈梓枫无奈,只能任由她这样抱着,看着她那张充满青春气息,连睡着都带着微笑的脸,想起了下午苏母交代他的话,想起了回来的路上,小贝对乔小麦的思念,过往的点点滴滴,让他头痛欲裂。
不知不觉中,陈梓枫竟也沉睡过去……
一缕刺眼的阳光把陈梓枫从睡梦中唤醒,他才发现,自己竟和苏婧娴在这沙发上坐着睡了一夜。苏婧娴也被他醒来的动作给吵醒,两人睡眼惺忪地相视一笑,忽然都吓了一跳——原来,前面小凳子上,坐着早已起床的小贝,正双手托着下巴,笑着看着他们。
“婧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你们怎么不去房间睡呀?”
两人赶紧分开,陈梓枫解释道:“噢……我们有点累,坐在这儿聊会儿天,没想到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小贝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苏婧娴起身:“小贝,你洗漱了没?”
“我洗了。”
“那……我……我先去洗了。”苏婧娴说罢转身去了卫生间。
陈梓枫摸摸小贝的头:“你自己先去玩吧,我下楼给你们买早点。”
等陈梓枫买了早点回来,苏婧娴跟小贝正坐在地上玩乐高。苏婧娴一看陈梓枫回来,就起身对小贝道:“你先去吃早点,我过去找一找。”小贝点点头也起身。
陈梓枫把早点放到餐桌上,诧异道:“你要回去找什么东西?”
“刚才玩积木的时候,我边给小贝讲《小王子》的故事,他说想看那本书。”
陈梓枫摆摆手道:“那还找什么,那本书家里就有,只不过,他现在还没学几个字呢,哪儿看得懂。”
苏婧娴笑道:“第一,他看不懂,你可以读给他听,讲给他听;第二,我那边刚好有一本图画版的《小王子》,最适合他看。”
陈梓枫也笑了:“是,你厉害……要不要帮你一起找?”
“嗯……也行——很久没看到那本书,都忘了放哪儿了。那本书又是薄薄的一本,还真不好找。”
于是陈梓枫跟小贝交代了一声,就跟苏婧娴来到对面的1201。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在书架上来回地找了一遍,只是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