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的人何以不互相倾诉一番?
说不定还能够给到启发呢?
无论是晋楚染启发了北堂熠煜,还是北堂熠煜启发了晋楚染,都是好的。
晋楚染看了小莲一眼。
小莲会意退下。
晋楚染缓步走到北堂熠煜的身边:“看什么呢?”
北堂熠煜猝然听见晋楚染的声音身子不免一震,他知道晋楚染出了军营,整整担心了一下午,晋楚染终于回来了,他就也能放心了,北堂熠煜不想让晋楚染知道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扰了心神,但终究晋楚染还是知道了,但北堂熠煜也不觉着怎样,因为他晓得终归是瞒不住晋楚染的。
“我正在想何以这里的星空跟外头的一模一样?”
晋楚染听言不乏一笑道:“从古至今何以都有望明月可思故人之说?”说着,晋楚染就又笑了笑:“不过也是因为人都晓得天地之大,不管自己身在何方,只要抬头,那么自己仰望到的天空就会是和亲人仰望到的一样,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明月,同一汪星河。这些东西是亘古不变的。”说完,晋楚染就侧眸看了看北堂熠煜,然后柔声问:“侯爷今儿怎么会问这么傻气的话?”
北堂熠煜却也侧过眸去轻轻看住晋楚染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晋楚染不解。
北堂熠煜深吸一口气道:“小染,你相信我吗?”
晋楚染点头:“当然。”
随后北堂熠煜就执起了晋楚染的手道:“小染,有一件事情不仅我要知道,你也要知道。”
晋楚染却笑:“我已经知道了。”
北堂熠煜摇了摇头。
晋楚染好奇问:“难道不是有关外头那些传言的事情?”
北堂熠煜摇了摇头:“不是,”他想了想,“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晋楚染蹙眉:“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
晋楚染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北堂熠煜却看着晋楚染点了点头。
晋楚染随即问:“那什么才重要?”
北堂熠煜神色认真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最是重要。”
晋楚染看着北堂熠煜,满心疑惑无解:“好,那你说。”
北堂熠煜稍紧一紧握着晋楚染的手道:“小染,其实我们现在是身处于你的梦境里。”说着,北堂熠煜就抬眸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看着虽然是那样的真实,但他还是要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晋楚染不免心头一宕:“什么?”
北堂熠煜笃定道:“小染,我们正在共处一梦。”
“共处一梦?”
“这是魇症。”
“魇症?”
晋楚染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这话也实在太过离奇了。
晋楚染也环视了一圈。
这分明就是靖州,就是军营里头,怎么会是在梦境里呢?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北堂熠煜却点了点头,眼中神色万般肯定:“我就是来带你出去的。”北堂熠煜的目光在晋楚穆面色不断逡巡。
晋楚染脑子里头纷乱如麻,已经几乎是不能思考:“出去?”
北堂熠煜冷静道:“小染,这是梦境,这只是你的梦境而已,千万不能当真了,否则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你将会永远沉睡下去的。”说着,北堂熠煜就顺势向后一拉晋楚染的手,揽她入怀:“小染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陪在身边。”语气温柔而缱绻。
尽管北堂熠煜信誓旦旦,但晋楚染始终不敢相信。
这该如何相信?
不是北堂熠煜疯了,就是她疯了。
过了一会儿,晋楚染才小声问:“你可有证据证明?”
北堂熠煜听言不禁仰面看了看天,随后问晋楚染道:“现在几时?”
晋楚染想了想道:“应是申时。”
北堂熠煜低眸看着晋楚染道:“时值八月,又才是申时,何以天色就已经这样漆黑?”
晋楚染听言就也不免抬脸望了一眼天空,心中一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是啊!
这确实不合理。
但何以她以前却不曾发觉。
晋楚染蹙眉低眸。
稍想了一会儿。
是了。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梦境。
因为她从未怀疑过。
静了片刻,北堂熠煜又低声问道:“小染可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靖州的?”
晋楚染点点头:“我当然记得。”
北堂熠煜看着晋楚染的眸中满是笑意。
晋楚染回忆了一番,不觉就倒抽一口凉气,倏然抬眸看住北堂熠煜道:“是了!那日分明是你我两人共乘一骑来的!”说着,晋楚染就不禁更蹙紧了眉头:“所以小莲却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说完,晋楚染终于相信了,完全相信了,她眼神直直看住北堂熠煜道:“这果真是我的梦境!”
北堂熠煜点头:“因而小染我们不能长久待在这里。”
晋楚染忙“嗯”一声,随后却又问道:“可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呢?”
北堂熠煜听言不禁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还没想好,”随后北堂熠煜一面摩挲着晋楚染的手,一面又轻声说道,“但总会有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晋楚染又好奇问北堂熠煜:“那你是怎么进来我的梦境的?”
北堂熠煜笑了笑道:“自是有高人指点。”
晋楚染随即又笑问:“那么,高人却没有告诉你怎么出去?”
北堂熠煜遗憾的摇了摇头:“当时太急,我忘了问。”
第237章 华彩
晋楚染含笑点了点头。
真是个傻子!
凭着北堂熠煜行事的缜密怎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一环。
除非那时他已经慌乱到了手足无措。
晋楚染完全可以想象到北堂熠煜当时究竟是个怎样的着急模样。
也完全可以想象到靖州被北堂熠煜弄了个怎样的翻天覆地。
晋楚染靠在北堂熠煜的怀里忍不住“噗嗤”一笑。
甜的发齁!
北堂熠煜低眸视住晋楚染。
他也笑。
就这样稍过了片刻,晋楚染才又抬眸轻看了一眼北堂熠煜,小声道:“我今儿出去知道了外头一直在传的事情。”
北堂熠煜“嗯”了一声:“我知道。”
晋楚染目光灼灼问:“你知道了?”
北堂熠煜回道:“我知道外头的事情,也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外头的事情。”
晋楚染盯着北堂熠煜问:“那……外头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北堂熠煜轻叹一声,淡淡道:“一来就知道了。”就算是在梦境都无法偷闲。
累啊!
晋楚染听言却不乏更是好奇起来:“可你分明晓得这里只是我在脑子里头平白虚构的梦境何以还要瞒着我?”
北堂熠煜面上浅笑,低眸看住晋楚染道:“不过是怕你受伤罢了。”就算实在梦境里头北堂熠煜也不想晋楚染受到无谓的伤害,北堂熠煜也十分诧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护着晋楚染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下意识。
晋楚染听言骨头都酥了,却也笑:“看你这架势也应该是不会想管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了?”说完,晋楚染就把脸往北堂熠煜的怀里蹭了蹭。
好香!
舒服!
北堂熠煜不觉紧了紧臂膀,并轻声道:“管它作甚?”
晋楚染想了想:“这样也好。”
流言散布得很快,不消两日就连轩辕季风耳朵里都听到了些许风声,其实这一段往事是轩辕季风心头最不愿去触碰的,比德妃的死更加让他觉得痛,但轩辕季风知道这种痛并非是来自于他最后还是失去了晋楚染,而是来自于他终是输给了北堂熠煜,原本已经渐渐结痂的伤口却又被晋楚穆和姬氏狠狠撕开,他怎能不气,轩辕季风知道后没有出手阻止原是因为他想看看晋楚染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他想看看晋楚染心头可会有一分的愧疚,但终究是没有,轩辕季风曾经以为他感动了晋楚染,但北堂熠煜一出现,他其实就已经明白,终究在心动面前,感动无法拥有半分胜算。
轩辕季风心中一怒,随即就将手里握着的白釉墨彩山水杯给摔了个稀碎,闻人赫刚好从外头步进来梧桐殿,耳中猝然听得瓷盏碎裂的清脆声响,脚步稍一凝滞,再又向前步去,才低眸看见前头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晶莹的碎片,不乏尖锐划口,一不小心就会踩破鞋底,闻人赫跟了轩辕季风这么久,当然晓得轩辕季风心情不佳,十有八九是因着晋楚穆和姬氏的自作聪明,闻人赫摇了摇头,但却也不能全怪晋楚染和姬氏,因为外人并不晓得轩辕季风之心,都一直以为轩辕季风心里仍旧是爱着晋楚染的,一旦有机会当然想要从北堂熠煜手中夺回晋楚染,但其实不是,或者说早已经不是了,轩辕季风现在心里气得是为什么晋楚染没有死?为什么没有让北堂熠煜痛不欲生?为什么晋楚染宁愿死也没有生出一点愧疚悔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