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正打算为方才失礼的事向姑娘道歉呢。我哥哥他——实在不该用这种方式引起你对他的注意!”
那女子微眯了眼睛,若有所思道:“引起对他的注意?这么说,他是故意撞我的?”
少顷,她惊觉后大喜,下巴上都堆出几层肉来:“难不成是因为……他喜欢我?”
卿城脸都红了,低着头默默弄着自己的衣带,一心虚,声音都愈发小起来:“是啊。他对你,何止是喜欢,简直是迷恋。”
那女子得意道:
“这个自然。旁人都说我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这柿子就送你了,回头你转告你家哥哥,就说只要他明日肯诚心登堂请罪,我或许心情好就让我爹允他入赘。”
卿城不敢再说什么了,想递铜钱给那女子,她又不肯要,只得在自己将离之际,将一串铜钱偷偷塞在来她身上。
她带了一篮柿子,想偷偷摸摸的回到软轿上。
她可不敢叫苏覆哥哥知道她这柿子,是牺牲色相买来的。
可是刚到轿前,卿城就发现几个轿夫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轿前等她了。
“你这是要去叫卖?”
平日里忙的不见人影的苏覆竟然也在轿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被抓个正着的卿城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个理由,好半天才道:“这柿子看上去挺好吃的。”
“那小美人呢?”他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睛。
“小美人?”卿城歪头问道。
他点点头:“就是卖柿子给你的那位。”
卿城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
他一笑,却让卿城觉得凉兮兮的:
“喜欢啊。我对她,何止是喜欢,简直是迷恋。”
☆、决战
卿城没想到会被他知道了。
她自知理亏,不敢说话,手心都出了汗,很乖觉的低头听苏覆劈头盖脸一顿训:
“你倒贴心,朗朗乾坤下帮我打听别人姑娘家的事,像什么样子。把你惯的没边了是吧,是不是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我急着入赘?”
苏覆转身瞪了一眼轿夫:“笑什么笑!”
轿夫立刻安静下来。
卿城见状也忍不住想笑,见苏覆看向自己,连忙强行严肃起来。
之后几天卿城都老老实实,再不敢惹是生非。
到瀛洲的时候,朝露未晞。作战是在夜间,所以白日里更注重休整。
虽舟车劳顿,但玄桀养精蓄锐多日,并不觉得辛苦。
他枕在长孙绫腿上,本想闭目小憩,却怎么都睡不着。
离瀛洲越近,当日发生在玄机师祖身上的事情就越历历在目。
当日,师父葬命于此,也要他去救玄机满门,可是最后不但玄机无事,他还被误解到逐出师门。
这谜团他至今未能解开,像个楔子一样扎在心里,略一触碰,就锥心的疼。
长孙绫见他睡不着,低声问道:“很紧张吗?”
玄桀笑着摇头,轻轻道:“你说,要是我手刃了东邪.教主,他们是不是就相信我没有与他勾结了。”
长孙绫知道他指的是玄机的师兄弟们,不快道:“本来就没有勾结。那些人敢说长道短的,你就先手刃他们啊。”
玄桀没有生气,也没有接着说什么,而是翻了个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长孙绫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她不是喜欢煽情的人,但是良久,她还是忍不住低低对他道:“你要回来。”
“没关系的。”他看得见她深埋在眼底的紧张,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眉眼深刻的印在他心里。
他其实喜欢看她灵动的眼睛,总能找到慰藉与温暖。
就当是为他们的爱情孤注一掷,他愿意的。
当最后一缕霞光被黑夜吞噬的时候,暗淡的天色为这场生死之战作了一笔浓墨重彩的点缀。
月出东山,圆月之下时不时传出猿声哀鸣。绝命崖两岸皆黑压压的布满了人,分别是玄桀等人、东邪一派,对峙不下。
崖壁陡峭,崖下就是深海。
自第一只火把被点燃起,似燎原之势一般蔓延。
霎时,数万只火把被高高举起,火光冲天,叫声响彻云霄。
这是多人初次见东邪.教主真容,他半黑半白的发四散于风中,皱纹凌厉的像刀一样横在脸上。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所持的轩辕剑,不过微许月光照耀,便觉寒光逼人。
玄桀所持的剑是当今南柯最珍贵的宝器——龙渊。
可轩辕一出,龙渊还是略显黯淡。
东邪.教主是前辈,玄桀依规先向他施了一礼,东邪.教主随后亦抱拳回了一礼。
夜风飒飒,火光下两个人影在险阻崖壁上跳跃。起初的几回交手不过是试探罢了。
东邪.教主大笑道:
“好小子!当日我见你,就知道你来日能问鼎江湖。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到我跟前来了。”
玄桀恨恨道:“你害死我师父,我一定要亲自取你的命,为师父雪恨。”
刀锋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东邪.教主很明显并未全力以赴,后退至另一崖壁上。
东邪.教主摇头,似乎觉得可笑,叹道:
“当初我原本要灭你玄机满门,全然是看在你的颜面上,后来才放过你师兄弟。
我已经给你留了退路,你来我东邪,我亲自传授你血魔术法,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如何?”
玄桀陡然知道当初那桩事的真相,才知道害得自己被误解至今,竟然是因为东邪.教主!
玄桀一时间怒火攻心,又听东邪.教主想要迷惑他入东邪,不由得大怒:
“我杀了你!黑白两界,你少做痴心妄想的梦!”
东□□主一边招架一边叹道:
“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这世界只有是非两道,你以为正邪不两立,其实这世间□□白道谁又能说的清楚?
就算你自诩清白,就能保证不沦入□□?
就算你不堕落,又如何保证别人不把你推入深渊?”
苏覆、楚叙舟坐的都离绝命崖较近。
案几上摆放着残酒,自酌酒送行后便未在动过,等着为玄桀接风洗尘。
纵然坐的靠前些,然风声呼啸而过,簌簌作响。
楚叙舟知道玄桀与东邪.教主有过不少交流,却听不清是什么。
但他很明显的看出了玄桀的脸色大变。
太过明显,以至于不止楚叙舟一个人看了出来。
艳骨在他怀里,目不转睛的望着与东邪.教主交战的玄桀:“也许受些刺激对他有好处。”
楚叙舟道:
“其实本来应该是由我出战的。我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借此事谋害他。在这里,死一个人并不难。”
艳骨似不经意的问道:“赢了就能拿到轩辕剑?”
“嗯。”
轩辕剑是不败神话,这些年来,多少人为了争轩辕剑血流成河。
当初提出让玄桀去夺轩辕剑的时候,世子一开始百般阻拦。
其实不止世子,还有许多朝臣质疑,既然轩辕剑是不败神话。那玄桀去和东邪.教主争锋,就是必死无疑。
就算玄桀侥幸获胜,那轩辕剑也已不再是不败的神话。
夺回,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他们都没有看清这场战争的本质。
这场斗争,不是玄桀与东邪.教主对战,而是玄桀与轩辕剑的一场交锋。
玄桀战胜东邪.教主,不是为了夺得不败神话——轩辕。而是成就自己。
在天下人眼里,轩辕剑是不败的传说。
但今日,只要玄桀赢下。他便取代了不败神话——轩辕。成为新的传奇。
东邪.教主循循善诱。
玄桀听得情绪亦越来越不稳定,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头痛欲裂,经受不住,大喝一声,步步紧逼,每一个招势都有封喉之意。
东邪.教主也不再相让,抖擞自己毕生的招数,游走于江湖之人的狠绝在此刻终于显露无遗。
他像疯了一样,每一剑都想刺在玄桀的要害上,好像恨不得啖肉饮血。
修炼东邪的术法后,都会极度嗜血,一旦见了血几乎会疯了一样的想要杀人,自己都把控不住。
每一次交锋都是死去活来。
断壁悬秋,惊涛溯月。
到最后已分不清身上透湿的是海水还是汗水,水雾迷蒙间,只能依靠着听觉辨别方位。
玄桀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枯竭。
东□□主亦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