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联系大学的同学吗?”
“没有。”沈蕴自嘲一笑,“我忙得连和家人问候的时间都没有。”她顿了顿,“你……会为了寇先生留在国内发展吗?”
我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沈蕴莫名奇妙地看着我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是我亲舅舅。”
“他是你舅舅?”沈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那他和中制集团皇太女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耸了耸肩,“我舅舅他这人呀,你别看他好像很解风情的样子,其实只是一个攒钱机器,和他待久了,会日久生厌的。”
沈蕴愣了愣,扑哧笑了一声,说:“你们家人的关系真好。”
“沈蕴,你要不要考虑到U集团这边工作?”
我把工作名片递给她。我的这张工作名片,从做威廉的助理开始使用,直到现在也没有标注工作的职位。沈蕴捏着名片前看后看,不解地看向我。
“内人集团想和我们合作新零售,我知道你在晨兴负责企业股权买卖。如果这项股权买卖成交,不但只是股权所有人上的文字数据变动,还涉及到实体企业的整合。如果你感兴趣,U集团欢迎你加入。”
“你为什么选择我?只是因为我是你同学?”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同学,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是一个怎么勤勉优秀的人。”
沈蕴的眼底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暮气,她呼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这份邀约。”
我把两人的聚餐合照发到朋友圈里,立刻引起了大学同学的围观和留言。身处嘉兴的范俊同学马上在同学群里给我留言:“小纶纶,你在上海离我那么近,过来嘉兴玩两天吧,你的住宿食用,哥哥我全包了。”
范俊这一留言,很快受到了其他同学的关注。邓兆欣马上报名,李文熙说要带小孩一同出席,不明就里的李英勋被点名参加。我笑得开怀,欧力卫好奇地看我,我说:“你想去看看中国的水乡古镇吗?”
周六,我强行借走了寇毅叔的一辆小车开往嘉兴。这老男人真是越老越吝啬了,不住地叮嘱我要小心驾驶,不要碰花了他的爱车。本宫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这小欧同志不正一脸快乐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哪有他老人家说的那么不堪。
李文熙最终不能成行,邓兆欣和李英勋昨晚已经抵达嘉兴西塘。邓二小姐看见我,笑嘻嘻地说:“迟到了,要……” 这‘罚’字没出口便住了嘴,眼珠子直盯着我身后的欧力卫看。
“这是我朋友兼同事。”
欧力卫又开始大飙中文,把大家逗得笑不拢嘴。邓兆欣拉着我问:“真的还没有发展到超友谊阶段吗?”
“真的没有,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笑道。
这位邓二小姐,上年终于开始办起了房屋租赁管理公司,专替土豪管理出租屋面向租客。李英勋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范俊长了不少肉,招呼着我们到他家里坐下准备开饭。他爸妈都很热情,看见欧力卫还特意添了一套刀叉。
“可惜少了李文熙。”范俊举起手中的酒杯,不无叹息。
“我听说她现在辞职在家带小孩,幸福的少奶奶生活。”邓兆欣附和。
“沈蕴没有一起过来吗?”很少发言的李英勋终于说了一句。
“她说她要加班。”我想这只是一个婉拒的借口,寇毅叔说晨兴很少会有周末加班的习惯,因为周末都是员工拓展私家人脉的时间。
大家纷纷谈起自己毕业后的生活,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再有的只是失恋。
午饭后到镇上闲逛,傍晚胡吃海喝一顿后,大家围在一起斗地主。我趁机尿遁,靠着临河的小轩窗看夜幕下宁静的小镇,有一种偷得浮生的趣味。
一个人影从客厅靠近,平实的声音响起:“我领导说公司收到一笔来自法国的投资,是你吗?”
☆、谁才是适合的小伙伴
李英勋清亮的明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尤自生辉。
我朝他一笑,问:“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动力电池的投资风险很大,愿意投资的企业不多,你……曾说它是很值得研发的项目……”
“你觉得这个项目值得研发吗?”
李英勋肯定地点头。
“既然有研发价值,自然会有投资。”
他深呼了一口气,郑重道:“谢谢你……”
我向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二人各自立在小轩窗的两旁看窗外的夜景,隐隐有河水流淌的声音传来,古老的小镇宁静而美好,这是一个惬意的周末。
一周后,我接到沈蕴的电话,她答应加入U集团。寇毅叔想必是听说了这事,不阴不阳地和我说:“你要和内人集团合作,却把我培养的人挖走,这是什么道理?”
我呵呵赔笑:“咱们一家人还分你我吗?”
“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公私分明的好。”
“上海到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火车票。”
“人才对企业来说是最大的无形资产,培养一个新人那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
我竖起四根手指,“四张软卧票,刚好一个包厢。”
寇毅叔悲叹地扶额:“你这是强抢行为。”
……
沈蕴对内人集团的调查很透切,作为国内两大互联网巨头之一,多年来与另一巨头葡萄藤不断地在各个行业领域里争夺市场。葡萄藤开始涉足实体零售业,内人也绝对不会输在起跑线上。一个互联网巨头要大力开发实体零售业,与现有的传统零售企业合作是最有保障的策略。
纵观国内各大零售商,中资零售走实业收购路线扩充地盘,并不急于与互联网企业抱团。拥有跨国背景的零售商在国内的多年搏杀后依然存活至今的寥寥无几,葡萄藤既然选了富氏做小伙伴,内人就只剩下纯美系的W,欧亚系的U8,和纯亚系的小太阳可以考虑合作。
越早达成合作意向,对U集团越有利。我绞尽脑汁地想方法说服黎安,黎安总是一副不答应也没有拒绝的态度,也许老姜们做事大多喜欢走这种叫你猜不透摸不着的路线吧。为了沉住气,我索性把这个项目先抛到一边做些其他别的事情,例如放假。
我每天早上起来陪外爷打理花园里的蔬菜,上午和外婆一起做瑜伽健美,中午吃李嫂和贺阅斯做的中法大杂汇,下午看小甲小丙跟小徐学中国功夫,晚上和爸妈到人间餐吧看现场演唱。快活逍遥的假期,小欧同志也一起受用。安德鲁直接从华西回意大利,寇毅叔也回上海了,我仍然待在家里舒坦。
我的心在呐喊,不想回去工作,不想离开家里,但假期终归有完结的时候,正要计划回法国的日程,沈蕴忽然给我打电话:“内人开始和W集团那边联系了。”融资界有这么一句话,你不把投资者的手牢牢握住,他们便很有可能会和你的竞争者握手。我们不能错失先机,可黎安依然不为所动的态度,我好生忧愁。
“我们和8集团的总裁况天佑谈谈?”沈蕴在旁边试探着问。
我摇头,“我不想黎安心里落下疙瘩。”
事情一时半刻没有眉目,而我们却要踏上法国的归程。来时的五人回去只有四人,我的心也好像落了一个缺,微微有些苦涩。
“你看这里。”欧力卫指着他手提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第三季度的U8财务报告出来了,8集团的线上零售虽然有大幅度提高的营收,但负债依然高居不下。”
我闻言细看,核查现金比例数据,攒钱的速度还是远远低于烧钱的速度,心中叹息。黎安,你还要坚持吗?
十一月初,法国街头各处开始布置圣诞装饰,我则躲在寇毅叔的塞纳河公寓里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一边畷着温暖微甜的果子酒。刚刚和诗林聊了一个上午,这个善良的女孩不但要照顾流浪的动物,还开始为流落法国的叙利亚难民奔走。她提出了一个给难民供应廉价必需生活食用品的计划,希望我可以同意U集团加入合作。这是一群无国无家的可怜人,作为企业,我们不能源源不断地捐赠,但以接近成本价把必需品卖给他们,我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诗林前脚离开,纪东的电话便打过来邀请我和他一起吃晚餐。我婉转地推掉他,抬头便瞧见玻璃窗里倒映着的小乙的鬼脸。从北京回巴黎后,小甲与小丙便休假回家,刚刚销假回来的小乙便一个人挑起了安保的重担,他对于我用层出不穷的各种理由来拒绝饭局酒会一类的应酬感已经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