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笑垂下眼想了想,平静地说:“这几个月就还完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压力,我弟兼职赚得很多,都成健身房的金牌销售了。”
“快还完了?那就好。”高止点点头,弯起嘴角,“借你钱的那位,是你同学?”
“嗯,高中同学,关系还不错。”
“是你班长吗?”见温一笑明显怔住,他轻松地补充,“我瞎猜的。”又随意问道:“你每月怎么还他钱?”
“嗯……转账啊。”
哈,转账……高止歪着头,定定地望着温一笑。这个小骗子,又在骗人了。关于那个男人,他心中还有无数问题,能编成一本《老高的十万个为什么》,只是问得过多过深,会显得多疑和不信任。
而且,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温一笑高中时常把班长挂在嘴边,囊中羞涩时向班长借钱,如今又月月见面用现金还钱,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是个月光班长。
他不怀疑此刻的温一笑对自己的爱,所以选择不去拆穿,而是关切道:“就算压力不大,我给你的那张副卡,也偶尔用一下吧。算是让我心里舒坦点,谁叫我这人有点直男癌又大男子主义呢。”
“嗯。”温一笑轻快地点头,摆摆手后走远。
几天后,高止终于收到副卡的消费记录,地点是某商场一楼哈根达斯,商品是冰淇淋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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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风生病了
第81章 生命就像过山车
温千里舀起一勺冰淇淋,放进融化的巧克力酱里,涮了一下后,就像冰糖葫芦似的。吞入口中,外热内冰,巧克力的醇香和冰淇淋的清甜交融,奇异又美味。用水果、华夫饼蘸食也很好吃,不知不觉间,器皿见了底。
他看看最后一枚冰淇淋球,又抬眼看看哥哥,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我吃好了。”
“都吃了吧,哥不喜欢这个口味。”温一笑柔声说。
他咧开沾着巧克力的嘴角,将冰淇淋两口吞掉,满足地眯起眼睛。
“把嘴擦擦。”
“哥,为什么我们不一直刷哥夫给的卡?”温千里舔着嘴角问,“不用拿钱买东西,多好呀。”
“那是信用卡,咱们刷卡之后,他那边要还钱的,也就是相当于在花他的钱,这种行为叫什么?”
“嗯……不劳而获。”
“对,谈恋爱的时候,不能既不劳而获,又嚷嚷着平等。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变通,为了满足他的面子,我们就每个月都用这张卡吃一次东西吧,哈哈。”温一笑吃了几口剩余的巧克力酱,接着问:“你有没有跟高风说,让他别不理他哥哥?”
“我说啦,他说让高总滚蛋。”
他无奈地摇摇头,“他还在画画吗?”
“嗯,他每天都很有活力,只睡一两个小时就够用。”
“哦。”他低头跟高止聊了几句,又猛然看向弟弟,错愕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
“他说睡觉浪费时间。”
他心里紧了紧,隐约回忆起高止似乎提到过,高风的妈妈患有躁郁症。他起身按住弟弟的肩膀,严肃地问:“千里,你还记得他妈妈得了什么病吗?”
“嗯……跟洗澡有关。”
“躁郁症?”
“对,皂浴症。”
“他这样好像不太对,你带我去他家看看。”温一笑是兽医,对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的了解有限,但也知道躁郁症具有较大几率的遗传性,大多数人会在年轻时发病。他立即给高止打电话,表示高风的状态似乎有问题,并约在公寓楼下见面。
兄弟俩赶到时,高止已经等在那了。
见温千里掏出门禁卡和钥匙,他惊讶道:“我弟都把家里钥匙给你了?”
“你没有吗,哥夫?”
“……我就有个门禁卡,万能的,还是前段时间自己买的,他从来没给过我。”
“你也没主动要过吧?”温一笑轻声说。
进门后,林肯公园的摇滚乐鼓动着耳膜,淡淡的颜料气味萦绕在鼻端。高风还在画墙绘,轻轻哼着歌,赤膊骑在高高的梯子上,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
音响被高止关掉,高风回头望过来,朝温千里露出欣喜的笑容,随后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楼下碰见的。”高止说。
高风丢来一个白眼,没有回应,爬下梯子后招呼温家兄弟随便坐,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摆在茶几上,没好气地向高止介绍温一笑:“好像还没正式介绍过?这是我朋友温千里的哥哥,在游乐园做兽医,你日理万机的,大概不认识吧。”
温千里眨眨眼,也许是想到要帮哥哥保护隐私,没有说话。
“认识,温一笑嘛,他们的办公室,就在跃动草原边上,是座很别致的木房子。”高止面沉似水,没有想好该如何向弟弟坦白。他虽然还有点恐同,但同时也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不是精神分裂,只是人生百态之一。
“你来干嘛?”
“看看你。”
“我很好,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赤膊的高风走到墙边,夸张地张开双臂,如同出来谢幕的戏剧演员,语调也抑扬顿挫,“就像我的墙一样,这幅画叫做carnival,中文习惯于翻译成,嘉年华。”
“很漂亮。”温一笑赞叹道。
“我认识的人都在里面,”高风指着已经上色的动物,“唱歌的蛤蟆,是我很讨厌的一个老师;这只北极熊,是我在英国时的一个大个子朋友;温大夫,这个是你,温柔的羔羊……至于高总,你在这,一只工作很认真的牧羊犬。”
坐了不到半小时,高止就离开了。确切地讲,是被撵走。高风说自己只想和温千里在一起,温一笑多留片刻,临走前让弟弟留下,并耳语道:“你最近就住在这,如果哪天高风忽然安静了,不再这么有活力,记得告诉哥哥。”
“嗯,那我就住在这!如果我想你了,就去你办公室找你。”温千里没问原因,因为哥哥说的话就是道理,准没错。
温一笑走出公寓楼,坐进高止的车里,见这个被画成狗的男人正伏在方向盘上,直直地注视前方,如同一尊雕像。
二人无言坐着。除了不明所以还跟着开心的温千里,谁都能看出,高风正处于轻微躁狂状态,不同于平日的随性而为,反倒像一团剧烈燃烧的白磷。
“应该和他妈妈一样,躁郁症。”高止喃喃道。
“还不能确定吧。”
“我知道这个病有遗传的几率,只是没想到……”
躁郁症,即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情绪就像玩过山车,躁狂期如恒星般耀眼,浑身充斥着能量与灵感,抑郁期又化作一颗流星,跌向黑暗的深渊。
“我弟陪着他呢,等他这个阶段过去,咱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温一笑紧紧握住高止的手,“只要好好治疗,不会过多影响生活,你别自责。”
“只怕他不肯配合。”
“那我们就把他绑到医院去。”
后者沉默许久,用力反握回来,侧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果这就是事实,也只好面对了。”
温一笑上身前倾,在他唇角落下安慰性的轻吻,柔声说:“如果你想让我去陪你,就告诉我。”
“你来吧,教教我,该怎么当一个好哥哥。跟你比起来,我恐怕连及格线都够不上。”高止苦恼地用额头砸向方向盘,力道大得按响了车笛,把二人全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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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得知了小舅子和弟弟的恋情,心中五味杂陈
(s:风风的躁郁症没有很严重,会在千千的影响下开始变好~)
第82章 小舅子成了弟夫
高风饱满高涨的情绪状态,又持续了十多天。
四月下旬的一天,温千里下班回来,见他面壁而坐,凝视着即将完成的墙绘。还差一块,一小块,就圆满了。
“小风风,你接着把它画完啊。”温千里紧挨着他坐下。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画画。”高风托着下巴嘟囔,“我学美术也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纯属是因为我文化课太差。你帮我做点吃的吧,我又累又饿。”
吃过温千里做的简单晚餐,油麦菜和西红柿炒鸡蛋,高风洗了个澡,说:“我想睡一会儿,你别叫我。”
可他这一躺,就仿佛一条秀美的山脉,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几乎不动。温千里照常就寝、起床、上班、下班,再回来时,发现他还躺在床上,偶尔漫无目的地扫一眼手机,很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