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多心了,小阳,以你一个县衙捕头,应该不会和太子妃那样交情匪浅啊,哈哈。”他说完干笑了两声。
千阳抬眼看他,没接话。
段萧面色一滞,很快恢复,“嗐,我就听了一耳朵闲扯几句,走吧,我们赶紧去你引荐的师傅那里吧,春闱也没几日了。”
“好,萧哥,你要加油啊。”千阳刻意拔高些声音,“最近要多休息,不要熬夜读书。”她指指他眼下两团阴影。
“好,还是我的小阳体贴大方。”
另一边,许光尘直到跟妹妹分道扬镳的前一刻,都还在吐槽这京城第一女捕头浪得虚名。
“你说说她,查案一套一套的,怎的对上个男人就把脑子扔了?”
“从小傻乎乎替人顶雷,人家一走几年音信全无,这听说她做了捕头了,嘿又能联系上了,一说起来人家中举多光宗耀祖似的,就那连她说话都要打断的德行,一点儿风度涵养都没有,举人举人,哪儿值得举荐了?”
许流深义正严辞的点头,“没错儿,不能举,不能举。”
许光尘一拍大腿,“对!短小,不|举,段萧那孙子都占齐了!”
“哈哈哈哈哈……”两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东宫的西侧门门口,许流深勉强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无波无澜的甩了一句“哎哥你是不是喜欢千阳啊”出去。
许光尘顿了一下,又接着笑了半天,“别开玩笑了!降不住降不住!”
许流深“呵”了一声,“反正你那些律法记熟了之后,还是要去找衙门报到的。”
她轻巧的从马车上下来,拍拍身上衣裳,说了句,“你要真觉得段萧人不行,那总不能看着千阳往火坑里跳吧?人家救你一回,你也救人出火海一次,才算公平吧?”
说完她挤了下眼睛,不等他回应就大摇大摆进了宫门。
许光尘扯扯嘴角。
听你扯淡。
话虽然这么说,时隔不过三五日,许光尘就去县衙报到了。太子殿下亲自交代过的事,褚大人哪里敢怠慢,亲自拿着本朝刑律上阵,去考许光尘。
难为堂堂正正褚县令,在放水与严苛之间左右横跳了半天,最后咬牙一考,他居然全对?
别说是褚大人,就连旁边的千阳都挑眉露出了少有的意外神色。
“许大公子天资聪颖,太叫老夫惊喜了,这刚开始就先跟千阳了解一下办案的程序。千阳,人我就交给你了,办案时候万万注意许公子的安全。”褚大人拍拍千阳的肩膀,给了她一记“保重”的眼神儿。
千阳眉心狂跳,把这么个祖宗交给他,不能怠慢不能敷衍,说不得骂不得,还得顾着他的安全,这不添乱么。
“吃喝玩乐不香么?许公子非要来这儿受累。”褚大人一走,千阳就板脸同他说道。
“香。”许光尘离着她几步之外吸吸鼻子,“这悦容庄的止汗香粉还真是不错,清浅宜人,若有似无,甜而不腻。”
驴唇不对马嘴,千阳瞪他一眼转身阔步走开,只撂下一句“我这可不哄着祖宗,活儿得干,风险自担”,在一丝馨香的微风里飘散开来。
相府中本就人丁不旺,这段时间以来,老的有空就往绸缎庄跑,小的天天准时去县衙报道,府中就更没人气儿了。
导致心血来潮回门一趟的许流深大失所望,没下马车就调头走了。
“都什么人啊,一个个见色起意不着家,我都看不下去了。”她气得颠了两下腿。
“别乱动。”某人在旁边锢住她的手臂。
哦对不起,还坐在他腿上。
一听门口家丁说老爷少爷又是都不在家,她气得跺脚,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人家怀里。
还乱扭。
“那个……我忘了。”她心虚道。
都成年男女那点儿事儿,最近两人又腻歪出了新高度,这“坐怀有乱”委实有点茶得欲擒故纵,惹人浮想联翩。
她抿唇起身坐在他对面,他也没拦。
“那要不然回东宫吧。”她故作自然的说,“看来以后回门省亲也得提前下个拜帖约他们档期了。”
叶枢想了想,“都这个时辰了,外面吃吧,刚好今天不忙,下午带你去转转。”
“那……也行。”
两人去了一家专做淮扬菜的酒楼,时辰尚早,人还没什么上座,二人挑了个角落坐下,方便说话。
“听宝莲说,李婶那大孙子,还真叫你找到了?”许流深把汤放在叶枢面前,又给自己盛了半碗。
“嗯,”他点头,“我的人效率高,找到了她儿子儿媳,根据当年的情况,在几百里外的渭城找到了,身上特征都对得上。”
“厉害了,那然后呢?”
“那大孙子都十多岁了,是被人掳了去丢在路边,后来被个拾荒的光棍捡回去养的,根本不记得自己身世,同辛只叫他养父带着说是给祖辈上香,带去磕头添土了。”叶枢平静的说,“许她的,算是没食言。”
边说边夹了个狮子头到她碗里。
“是,没必要叫孩子知道那些,徒增负担,那李婶的儿子呢?”她点头,只把上面一小簇蟹粉吃掉,狮子头几乎没动。
“她儿子儿媳搬离京城后又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尚可,李婶那儿子先前有心想要回来寻寻亲娘,被些琐事绊住了,知道他娘突然没了还有些愧得慌,同辛带着他去李婶坟前,先揍了一顿,才告诉他儿子找到了。”
“一走十几年杳无音讯,现在悔个屁。”许流深嫌弃的皱眉。
“所以啊,”叶枢舀了一块狮子头递到她嘴边,许流深一口下去,唇边沾了酱汁。
“想做的事要趁早,不要留遗憾。”叶枢用拇指擦过她唇边,挑了挑眉。
许流深坚定的绷住表情,赞许的点点头。
少骗我上车。
最后她还是没吃多少,任某人举着勺子连哄带凶也不张嘴了。
许流深摇头:“我看你是想胖死我。”
狗男人冷哼:“我看你是想硌死我。”
自诩身材管理严格的女明星突然怂了,游移着视线就是不看他。
“一会儿去哪儿?”叶枢拿她没辙,只好问正经的。
许流深乱飘的视线突然就定在一点,她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捉,奸。”
叶枢顺着她的视线一瞧,一男一女动作亲密,不认识。
“替谁捉奸?”
“千阳。”她恨恨道,“我哥说的没错儿,查别人一套一套的,对上这什么破竹马就不带脑子了。”
叶枢明白过味儿来,“我安排他去县衙旁听,你要褚大人指定千阳带着他,还真的是要撮合他们俩?”
“那倒不是,千阳是最有经验的,我哥脑子好嘴又快,他俩磨合一段就无敌了。”许流深小声说着,眼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段萧,他带了个丫头,从长相到气质都被千阳死死碾压。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正牌准妻子又美又飒,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眼刀要是能物化,那对狗男女已经变成刺猬了。
“这也分人,”被他一并划为大猪蹄子的某人皱眉,“有人比较贪心,洒脱爽利的想要,小家碧玉的也不拒绝。”
就这说话间,那女的故意抱上段萧的手臂贴在胸前撒娇,看得她直反胃。
“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吃点清淡的是没问题,吃屎就不对了。”
叶枢:……
酒楼出来,二人一路尾随那对男女。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看样子是往江边去。”叶枢叹气,“想不到有一天我堂堂一皇子,还要做这盯梢捉奸的勾当。”
许流深狡黠的笑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段萧和那女子两人果真到了江边,不过并未停留或闲逛,而是直奔停靠在岸边的画舫。
“呦,还挺大方,花大价钱带姑娘游江。”许流深气又上来了。
“游江?”某人斜目讽笑,“这大中午日晒剧烈,哪有人挑这时候看风景,偷情还差不多。”
确认狗男女进了其中一间隔间后,叶枢长腿大步的上前去找到船家,给了一锭金子,点名要了隔壁的那间,“尽快开船。”
船家看看这出手豪气的公子和他身后不远处的美人儿,心领神会,满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