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房间,甚至有书桌和小沙发。现在想来,这些明显不是特地给陆芸准备的,而是原本就在这儿的。
毕竟,在栾琛的理解里,陆芸被捆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就是要去厕所,都需要找女仆来先给她解绑。
那么这间小房间应该是在陆芸被绑进来之前就长这个样子的。
之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不可能是男仆或者女仆,陆芸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这仅仅是她的直觉而已。
这样装扮的还算温馨的这样一个小房间,男仆和女仆是没资格住进来的。男仆的地位从他被绑在床下就可以看得出,女仆和男仆的地位差不多,应该不会有人专门为她准备这么一间小屋。
如果不是男仆和女仆,那么剩下的选项就很少了。陆芸抱着各种猜测走到房间里唯一一个可以储物的床头柜旁边,拉开了柜子。
柜子的第一格里装着一个小娃娃,是一个和厨房后门上挂着的差不多的晴天娃娃,拿起来有股淡淡的几乎要闻不到了的薰衣草清香。第二格里放着一本落了灰的剧本,剧目的名字叫做“Tragedy”。
Tragedy,即悲剧。陆芸估摸着这就是命运剧院曾经出了名的剧本。她本想携带着剧本跑出去,但又害怕被栾琛抓到看出异样。于是就生出了用手机将其拍下来的念头。
之前在序章里时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那个杀手日记足足有百来页,而现在她手里的这个剧本却只有薄薄的三页纸,后面的内容都被撕掉了。
然而,她打开聊天界面,却发现根本没有上传图片的地方。可她记得之前傅屿扬明明是给她发过照片的,难不成还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吗?
不过说起来也是,傅屿扬可以同步看到陆芸这边的所有线索,所以菲特可能也默认了陆芸不需要给傅屿扬传照片。而且,若是真的能这么做,也无法不称之为一种作弊。她已经有了帮手先生这个外援,菲特显然不会好心地再给她开通其他的渠道。
她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将那个剧本拿在手里。好在这剧本很薄,她应该很快就能看完。
在看剧本之前,陆芸本来以为所谓Tragedy指的是这个剧目的基调,却没想到它还是主角的别名,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故事的走向绝非是普通的悲伤,而是绝顶的惨烈。
陆芸将唯一还暴露着的前三页读完,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是这出戏剧的剧情走向,第二是房间主人的身份。
剧本讲述的便是主角一路走向绝望,最后在愤怒与无助之中,死在了一场意外中的故事。
总的来说,是全员BE。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车祸,这场车祸夺走了男主父亲的生命,凶手肇事逃逸,然而在路上却碰到卖花的小女孩。
女孩纯真而又善良,虽然自己也穷的响叮当,但在凶手不遗余力的卖惨之下,还是将一天卖花赚到的钱都给了凶手,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她一直觉得自己做了善事,直到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了有人肇事逃逸的信息。虽然没有照片也基本没说什么具体信息,但是她却凭借过分聪明的大脑,根据凶手身上有血且在那个时间段经过了那条街,猜到了凶手大概就是新闻上说的那个人。
她愤怒而又委屈,恰巧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了凶手。凶手不知道女孩已经看到了报纸猜出了他的身份,便再次用昨天那套方式坑蒙拐骗,谁知道这次的女孩说什么也不给钱。先不说她实在是掏不出一个硬币,就是她有钱,也不会再浪费在这种杀人凶手身上。
女孩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却又扛不住凶手的威逼利诱下,最终她慌了神,顺手拿了一个花盆上去,在凶手的脑袋上来了一下。没想到,就这样把人砸没了。
女孩又是害怕又是心虚,便带上一背包的花打算逃跑,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顺道追查而来的男主。
男主神情恍惚,浑身是血,似乎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对着女孩咆哮了一声,随后……
后面的剧本都被撕掉了,但大致的走向不难猜。无非就是男主以为女孩就是肇事逃逸的凶手,悲剧持续性的发生。
陆芸读到这儿发现,这个剧本的情节,不正是和现实中发生的事儿一模一样嘛?
剧本中第一个死者死于车祸,现实中的第一个死者便也是如此。
剧本中的第二个死者是被花盆砸死的,现实中的第二个死者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剧本像是一种预言,而它里面的剧情,便预示着角色们的命运。这些命运不仅仅在舞台上一一应验,在现实中也应验在了他们的扮演者身上。
没错,陆芸觉得那个现实中的车祸里的被害司机和肇事司机应该都是这部名为Tragedy的悲剧的扮演者。至于他们为什么二十年都没有变换形象,想必是因为他们的来历并不简单。
这些发现先暂时放后,说回陆芸的第二个发现。关于这间房间的主人,陆芸百分之八十确认就是这个卖花的小姑娘的扮演者。
因为剧本上说了,卖花的小姑娘最喜欢的花品种就是薰衣草,最喜欢的东西是晴天娃娃。她喜欢自己缝制晴天娃娃,然后把薰衣草塞进去,携带在身上。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的奇迹,卖花的小姑娘就是这样一个向往爱情和美好的角色,她抱着一腔的天真烂漫,是整部剧目里最亮眼的角色。
都说悲剧就是将美好的食物打破,陆芸根据这点就知道她的下场很惨烈。
而陆芸之前打开的第一层柜子里就有一个薰衣草的晴天娃娃,是个很明显的身份象征了。
虽然有些奇怪一个角色的扮演者为什么要在舞台之外还把自己当成剧情里的角色一样生活,但是陆芸想着他们可能演了太久,逐渐的也就脱离不开戏剧了,便暂时将这个疑问往后挪了挪。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按照陆芸的推理,这个角色的扮演者应该就是冯云亭。
陆芸和傅屿扬讨论到现实中发生的车祸的时候,曾一致认为那个意外把肇事司机砸死了的人是冯云亭。这么说来,冯云亭必然也是这个剧本的扮演者之一。而栾琛口中的“父亲”应该是不存在的,他本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男主了。
但这么说又出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栾琛在第一眼见到冯云亭的时候,根本没有认出冯云亭来,其他江古镇的人也并不认识冯云亭。其次,冯云亭的性格是阴郁的,和剧本中那个充满了希望和美好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陆芸并不否认一个人可以做到出演和她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但是问题是即使性格不一样,人的长相总不该完全不一样了吧。而且这房间里的薰衣草和晴天娃娃恰恰证明了扮演者曾经一度和剧情中的那个角色是无比相像的,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生活习惯上。
陆芸将剧本塞回了柜子里,感觉这次的剧情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悖论。想要纠正剧情,她必须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偏偏所有的信息都像是在互相反驳一样,将她的思路缠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乱麻。
但总而言之有些事情是已经确定了的,那就是Tragedy剧本里的故事真的在现实中上映了。一环扣一环的悲剧也许会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所有的扮演者没有一个活下来。
傅屿扬和陆芸讨论了一下后,彼此确定了他们的猜测是差不多一样的。陆芸便道,“这可能就是栾琛说的那件事了,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我是他们破解这命运一样的悲剧的一环嘛?”
“有可能。”傅屿扬道,“我们现在有的剧本最后不是在说,主角满身是血么,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我又不是那出戏的扮演者。”陆芸不想坐在床上,便坐在了那个小沙发上,可她发现在这个位置更容易看到床底下的那位大哥,于是还是忙不迭地爬回了床上。
起码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吧。”傅屿扬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出去,被关在这里别说是纠正剧情了,哪怕是找别的线索也不可能。”
“可我觉得目前来看想要这个故事HE,起码得阻止剧情里的事儿继续发生下去。”陆芸到这个关头居然迟疑了,“如果说离开这里,会不会正好拨动了命运的齿轮,让悲剧继续了下去?他们把我关在这儿,总不至于是没有理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