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路灯,她看出自己模糊的倒影。五年了,精心呵护下,她右脸那道近十年前留下的疤痕早就淡不可见了。她现在是走在路上都会被要微信的大美人了,就像莫悦婷结婚那次,即使她只是涂了口红,却还是会有人小声评价,伴娘比新娘好看。
她的眼泪落进湖里,只掀起细微的涟漪,却惊动了这番美景。顾何看见什么,探下身子去够。
“月亮。”顾何又笑了,现在,她也是那只最后只得一场空的猴子了。
然后就听噗通一声,她整个人都翻下桥去,直堕入冰冷彻骨的湖水中。
几秒过后,又是噗通一声。
五年了,有人终于去够他的月亮了……
只用了几秒,沈澈就在水中抱住顾何。顾何的身子并不重,但仿佛故意似的,她偏偏往下坠。印象中她明明是会游泳的,但此刻她既没有呼救,也没有扑腾,就闭了眼任水摆弄。沈澈没办法,扶住她头,用自己冰凉的唇瓣碰上她那潋滟的唇,给她渡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她弄上岸来。有他的保护,顾何并没有溺水,但也把这湖中的残酷月光很喝了几壶了。
两人都喘着气,沈澈整张脸都冷成一座静止雕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言不发。
一阵阴冷的寒风刮来,顾何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肺部伤寒的痛感却让她笑了。
还好,这不是梦。
顾何盯着那双暌违许久的星眸,从那眼中看出自己的倒影。
“躲我?”她问,嘴角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显然,这两个字分明让沈澈想起什么,他张了张嘴没说话,湿漉漉地起身,转身决绝离去。
顾何也没拦他,挣扎着起身,竟又是想往那湖里跳。
这个举动让沈澈彻底火了,他转头来,把她粗暴地从湖边拽到草地上来。
他终于肯朝她说话,低吼着,语气里全是愤怒:“顾何,你他妈疯了?”
五年了,他们重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被他凶了,顾何反倒更开心了。她咯咯地笑出声,将醉未醉地,只是摇头,起身攀在男人身上,紧紧搂住他脖子,怎么都不松手。
“不是疯了,阿澈,没了你,我会死的。”
下一秒,女子的甜香便溢满沈澈的齿间,如果说,刚才他只是情急之下礼貌地给她渡气,那她现在就是结结实实地在吻他了。
带着久别重逢的炙热和疯狂,体香和着她的醉意也让他微醺,他几乎是瞬间就被她勾起了情动和欲望。
但他克制住回吻她的冲动,只是闭上眼,体会她给他的这个短暂美妙的瞬间。半晌贪欢似的,一动不动。
顾何有些气馁,短暂地离了他的唇,杏眼染上一丝薄薄的水雾。她的阿澈,似乎还是分别时的模样,英气、挺拔,但她描他的眉——
还是有什么变了的。
他不跟她讲话了。
她又咳嗽起来,小小的身子就全部蜷缩在沈澈宽大的外套里,像是乞怜却又很霸道——
“沈澈,我要跟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显然,这两个字分明让沈澈想起什么。】
写这个是因为,当初高一他们分开一整个寒假,在第一次接吻的那个杂物间,沈澈对顾何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躲我?”
☆、Chapter 70
Chapter 70
泰光路,沈澈公寓内。
顾何毫不意外地烧起来。
他本来是想送她去医院的,但只要一说医院两个字她就要哭。没办法,他只能把她带回来,给她换冷毛巾降温。
顾何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嘴里只喊着热就要脱衣服。
“你乖,自己换好不好?”沈澈哄她,他没有女士衣物,只拿来自己的衬衣放在床边。
她浑身湿透了,还穿着那件粉色毛衣和藕色毛线裙。听到他叫她,乖巧地说了个好,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但她额头很烫,眼神也有点涣散。
毛衣脱到一半就和之前一样又卡在颈窝那儿了。
“阿澈,我看不见你了。”顾何声音闷闷地,居然带着哭腔。
沈澈诶了一声:“在呢!”
于是伸手帮她把湿透的毛衣换下来。
她里面穿了一件黄色摇粒绒的高领小衫,很贴身,把她的曲线勾勒出来。沈澈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解开衬衫的扣子,他想就这样让她穿上,但他只是轻轻一摸那小衫,摇粒绒的布料就沁出水来。
“小阿何,这个也要脱掉。”他知道她没了意识,才放心地这样喊她。
顾何笨拙地从裙子里掏扎得紧实的小衫。看她这幅样子,沈澈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客厅,先把地暖开到最大,然后又去厨房拿了把剪刀进来。
“我帮你好不好?”他柔声问。
“嗯。”她微微撅着嘴,“谢谢。”
这声道谢让沈澈笑出声来,他就说嘛,现在这个别扭的样子才像她。
他用干布擦了剪刀,把小衫下缘从她裙子里拔.出来,小心翼翼地剪了起来。黄色摇粒绒下是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白色中还透着点粉红。衣服被他一点一点剪开,水滴就沿着那到口子一点点滴在她皮肤上,像雨落在撒哈拉沙漠上,被她的体温烫得瞬间不见。
这旖旎灼伤了他眼睛,让他的心也烧起来。
剪刀向上挪着,终于到了女人身体那处起伏。沈澈握着剪刀的手有些不稳,他把她衣服又外拽了拽,剪子却不经意接触到顾何皮肤,冰凉的金属感让她睁开眼。
明明不是做贼,沈澈却心虚地停了手,所幸顾何只是眨眨眼,侧了个身子。
他随即决定快刀斩乱麻,像高一时剪军训服那般一样利索。黄色小衫被他彻底剪开了,他又轻声唤顾何,然而顾何只是软软糯糯地‘嗯’着,没有反应。
郑重掀开她打底衫的那一刹那,沈澈只觉得心跳到了宇宙第二逃逸速度,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地球似的。
他又在肩膀那里剪了几下,俯下身子帮她彻底把打底衫脱下来,女人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在他脸上。沈澈的呼吸变得急促,三下五除二帮她把衬衫穿上。刚系上第二颗扣子,顾何趁他不妨拽了他领子,让他差点扑倒她身上。
他们面面相觑,鼻尖对着鼻尖,她的吐息就在他耳畔无限扩大。
“要!”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沈澈的瞳孔一秒就放大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嗓子里都是火。体内像是有什么被复苏,又有什么被唤醒。
他嗓子都哑了,极力忍耐,只从齿间呐出两个字:“不行。”
仗着糊涂,顾何是全然不怕他的,稍稍往下窜窜,小巧的嘴唇啃啮上他裸露的锁骨。
“要,我要……”
沈澈憋得要疯了,他闭了眼睛,因为身下的每一处风景都足以让他血脉贲张。
“BB啊,”他摸摸她头,轻吻她发,“现在,不行。”
顾何眨眨眼睛,她的脸蛋血一般红,只想找个什么降降温。于是就把脸蛋挨在他脸颊上,口里仍是迷迷糊糊的。
他叹口气,任命地换了一只耳朵去听。
“药,我要吃药……”
沈澈竖起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他呛了好几下,从她身上翻下来,明明一个外人都没有,他还是尴尬得不行。
“吃药是吧,我这就去拿。”
*
一夜宿醉,次日醒来的时候,顾何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迷迷蒙蒙地睁眼,却不是家里的米色窗帘,却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遮阳窗帘,和北欧风格的家具装修。
这是,一个男人的家?
她蹭地一下都坐起来了,昨天她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湖边,她不管不顾强吻沈澈那一秒。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她统统不记得了。
鼻尖嗅到那股熟悉的清新味道,顾何低头,套在她身上的是一件白底蓝条纹的衬衫。
这是,沈澈的家?
她掀了被子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打开了房门。
餐桌上,沈澈正从纸袋里拿出什么,听见响动,没有看她,依然还是那副平淡自持的口吻。
“醒了,来吃早饭吧。”
‘砰’地一声,卧室的门又关上了。
顾何冲到房间里的洗手间,看自己的样子,只觉自己像个顶着鸡窝头的女鬼。她想洗澡,转头就发现洗衣机旁边的脏衣篮里放着她昨天穿的小衫,走进一看,几乎被剪成了碎片,氤氲着暧昧的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