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拽了拽他，谢沂的情绪不再那么浓，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林曦大体能猜到，但她也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谢沂：“我一直以为我高看你的时候，你总能让我再高看一眼，没想到你居然会从疏和手上逃出来。”
疏和当时折磨的是月渡，月渡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了，但月渡又是外柔内刚的类型，她死后拽上了林曦，林曦有下界的经验，这才在疏和不在府邸的时候逃出来，要不是这种种，林曦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没法逃出来。
不过这其中有多少阎王了算计就不必说了。
“难道谢仙人不是，每次我高看谢仙人的时候，谢仙人也会让我再高看一眼。”谢沂说的是林曦的秘密，而林曦说得则是谢沂每次都会带给她心安。
☆、半盲妖后（19）
也许自己可以出手了，当谢沂知道真相这一刻，她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第二日她依旧去做一个完美的裁判，等这群人比完，合格的也只剩下寥寥几人，林曦环视一圈，她看好的那几个人都剩了下来，她走到中央，大声道：“明天就是决胜之日，留下来的一个人，可以挑战我。”
林曦说完，台下议论的声音窸窸窣窣，但因为她是黑龙选的人，没有人质疑她。
入夜，月悬中天，林曦走出了城，到了密林之中，树叶疏密，环绕在她四周，斑驳的月光与她溶于一体，只剩满地的疮痍与荒凉。
血腥味弥漫着，她的武器上沾着魔族的气息，四周毫无声息，林曦提起剑，剑尖直指明月，惨白的月光像是熔浆，填满剑上阴刻的字迹，“日月安属，烈星安陈”这八个字尤为清晰。
猛然之间，林曦嗅到一丝杀意，这丝杀意中又带着一丝不屑的玩味，令她作呕。
她收起刀，起身，俯视着疏和，冷冷的声音与月光交相辉映：“你果然来了。”
“姑娘已经这样明晃晃地邀请我了，我又怎能不来。”
“你难道不怕我设下陷阱。”
“黑龙在城中，不是么。”到了疏和这个境界的人，如果不是和他实力相同的人，设下的陷阱是对他无用的，如同蚍蜉撼树，只是可笑而已。
就算黑龙赶来，隔着这么远，时间上必定有空隙，而这段空隙，他足以将林曦带走了。
疏和扫视着周围，他啧啧称奇：“就算是黑龙，也无法将魔族清除地这么干净，你为了得到这份力量，和什么做了交易。”
“我很好奇，我已经拥有了这份力量，你又怎敢出现在我面前。”林曦对疏和的疑惑的避而不谈。
疏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挪到别处，他像密林之中瞪了一眼，诡异的气息穿进密林深处，片刻之后魔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手持折扇，轻轻一扇，魔族立刻消散了，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浑身上下，不沾染一丝灰尘，甚至连都没有血腥味，他目光邪邪，话语带着无穷的压迫：“不过是灭魔的手段罢了，不是么。”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世上除了她果然有人可以清除魔族。
阎王他没有时空的限制，他可以通过入梦到她的意识，也可以到别人的意识，从阎王的话语和行为来看，魔族的出现和他关系密切，他正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阎王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她出现之前，阎王必然托付过其他人。
灭魔的手段没有传承下去，这其中必然有缘由，林曦需要知道。如今见到第二个能用的，虽然他是疏和，林曦也打算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原来如此，倒是我自己托大了。”林曦微微动了一下肩膀。
“如果不是遇到的我，也许你可以唬住吧，灭魔有独有的手段，它并不会增强仙力，你故意在我来之前灭了这么多魔族，不就是要让我错估你么。”
“阁下这话说错了，我本领有限，让阁下忌惮我，对我而言没有一点好处。”林曦连装都懒得装，她毫无情绪地说出这句话。
“你身上有黑龙的法宝，不是么，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这些法宝必然能抵挡我一段时间，而你会将动静闹大，借此让黑龙出城，进而出手，你在逼我用魔族的力量，这样你的灭魔之法也就有用了。”
疏和他是个癫狂的人物，就连九尾猫他都要抓上一抓，更可况是上界哪里都有的魔族呢。
林曦曾见过月渡的记忆，疏和以为月渡已经逃不了了，他就在她面前用了魔族的力量。
“我果然赶不上阁下，没想到出了魔族的手段外，阁下居然也会用灭魔的手段，我设下的必死之局已破，也只能靠着手上的法术拖到黑龙过来了。”林曦脸上毫无畏惧。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你等不到黑龙了。”疏和击碎她最后一点希望，“你这个小丫头未免太看轻我了，我好歹是五仙之一，为什么没有遮蔽天机的法宝呢，黑龙他永远不会出现了。”
“果然是这样，没想到我会死在自己的计划下，可就算前面是必死之路，我也是要反抗的。”林曦额间滑下一滴汗，言语中却看淡生死。
“我喜欢你的勇气，况且我不会让你直接死的，你要成就我的实验，这样你才可以死亡，简单的死太廉价了，尤其对于你这样完美的体质，不是么。”疏和阴鸷的表情逐渐扭曲，他声音渐渐癫狂，像是看到稀世珍宝的怜惜和暴虐。
“那阁下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也算是给自大的我最后一个解答，请问阁下从哪学到的灭魔之术呢。”
疏和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终于开口：“花照，她说有人在梦里教她的，让她传承下去，可惜了，花照是个随心所欲的主。”
林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心存疑虑，在她印象里面，阎王并不是这样草率的人。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她见到花照再说。
“多谢。”林曦转身出现在他身后，疏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腹部一疼，冷夜的风灌入他的身体之中，“你……”他头颅转向身后，瞬间消失的林曦，站在他的身后，已经动手了。
“忘了说了，我从来没有托大。”林曦收回了剑，疏和的身体渐渐变成冰晶，像是十二月的雪，冻住了花草，接着它又不敌地上的温度，化为了水洼，溶于大地之中。
林曦拿出黑龙给她隐匿气息的珠子，目光温柔，只轻声道：“谢谢你。”
谢沂突然出来，他啧了一声，端详失去生命力的花草，眼中带着十足的遗憾：“我原本想出手的，真的。”
“你已经出手了。”林曦揭露他的谎言，要不是谢沂出手，她可能不会这么快报仇吧，世人靠他们灭魔的本领划分了五仙，但他们之间，也有差距，至少谢沂比疏和要强，而这一点，林曦居然现在才发现。
她收起了剑，要回城中，谢沂不再打量，而是起身，安静的跟在她身侧，两人没有动用法术，只是无言的向前走，却没有一点尴尬的情绪，反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宛若彼此的救赎。
月渡已经报仇了，林曦能感觉到她的离开，可谜题却没有因此而解开。
两人到了城门处，谢沂慢悠悠地开口：“你安心了么。”
“嗯。”
“那就好。”
“谢谢你。”林曦的声音很轻，和对黑龙的感谢之情不同，林曦目光清亮，在黑夜尤为温柔。
“我毕竟是你侍从，保护主人不是应该的么。”谢沂巧妙了回应了林曦。
林曦忍不住笑了：“那既然是你应该做的，我就收回这句话了。”
“别啊，我当你侍从，你都不给我俸禄，我要两句安慰不过分吧，不过分吧。”谢沂特意说了两遍，十分认真。
林曦勾了勾嘴角，和谢沂这样一说话，林曦那莫名的情绪终于消散了不少，她回了住所，谢沂护送她到院中，
“你也会灭魔之术吧。”林曦终于问了谢沂。
“我会，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林曦已经猜到是这样。
“果然。”从谢沂肆无忌惮的态度，林曦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只是她之前和谢沂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而今天，林曦终于觉得自己可以问了。
“你也是从花照那里学的。”
“差不多。”
“嗯”
“花照教了别人，我从那个人身上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