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林曦行礼的,也就几个皇子,而谢沂龙章凤姿,又出现在这种地方,着实好猜了一些。
谢沂点了点头,他没见过徐清筑,但总觉得他们之前很不搭,可毕竟他已经和林曦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他没有资格去管他,只打了声招呼。
林曦心道:和徐清筑的偶遇是算计,可和谢沂的偶遇却真是偶遇。
在禁闭之后,他们这样直面是第一次,可林曦却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她偶然在京中走得时候,总是会瞥到谢沂。
真是巧啊。
林曦心底冷笑,这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
苏越望着渐行渐远的林曦和徐清筑,轻瞥了眼谢沂,拱火一般地调侃道:“沂殿下,不是吧,你为了林姑娘安生在府里待了那么久,结果出来之后林姑娘跟着别人在一起了,你不难受,我都替你难受。”
谢沂连目光都懒得施舍:“他们不会在一起,而且,我和林姑娘原本就没有感情,只是。”他停了一下,苏越目光一亮,好奇谢沂为说的话:“什么?”
“林姑娘是不喜欢我,可她现在和那个人在一起也很奇怪,你先回去吧,我跟上去看看。”
徐清筑演技很好,能把暴虐的性子压到景王都瞧不出来,可偏偏谢沂能瞧出来,他自小就遇到过这样的人,表面上温温和和,骨子里会把信任他的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对这样的人很敏感,瞥上那么一眼就察觉出他性子上的偏激。
林曦救过他,不该和这样的人有牵连。
徐清筑道:“没想到会遇到大殿下,他还是如此平易近人。”
谢沂是军中杀神,民间传言自然会把他往凶恶了说,可实际上他在京,卸下那身盔甲,反而多了一份书生气,平白抹平了杀意。
不过这话让林曦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谢沂,着实被惊到了,大概是美貌与危险并存,让林曦第一次有了心动了感觉,可她太理智,知道她现在是景王府的林曦,而不是相府的林曦,她没有选择的机会,除非霍小桃真的无怨。
这样一想,她对徐清筑真是又厌恶了一层,她不动声色比划:我们不谈殿下,马上要考试了,你准备好了么。
徐清筑目光带光,温声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林曦比划:真是太好了,你可以留在京城了。
真是太好了,你可以万念俱灰了。
他们走在了前去山上的路上,林曦今天身边只有侍卫跟着,和一个面生的丫鬟,徐清筑并不好奇,因为林曦前几次出门都是带着不同的丫鬟,她之前解释是丫鬟也想出来玩玩,她就顺道出来一次带上一个。
两人走到山腰,突然蹿出来一群山匪,林曦一愣,她侍卫忙去保护她,徐清筑抓着她的手腕带她去了别处,其他人也四散而逃。
可两人还是太倒霉了,总有一个山匪追着他们,寸步不离。
林曦毕竟是个女子,她跑不快,仅仅这一段路程就让她累到眼尾带着红意。
到了一处,徐清筑一把把她拽到了树后的缝隙里,林曦不敢说话,只呆呆看着徐清筑,徐清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林姑娘,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多么真情实意啊,林曦要是不知道这是徐清筑自己布的局,该多好,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林曦含着泪,那泪珠几乎要从眼角滑落,可她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泪落下来。
徐清筑却看呆了,林曦她性子淡,就算是徐清筑百般示好,她也有几分的疏离,可这次经历了这么多,林曦彻底在徐清筑面前露出与过去百般的不同,徐清筑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扶弄,痒痒的。
他忍不住要握上她的手,可还没碰到,“嘶”的一声,那个劫匪找到了他们。
徐清筑心底唾骂,这人来得太不巧,差一点他就碰到林曦的手了,他只能抽回自己的手,接抽出剑,和面前的劫匪对峙,可还没出手,对面的劫匪目光讶然了一瞬,徐清筑直觉身后有什么,可还没转身,头就被撞了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
林曦扔了手中的石头,拿出丝绢擦干净手,
劫匪:……
他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还内斗,但他知道要抓住林曦,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面前的劫匪就被人敲昏了。
劫匪身后,是景王府的侍卫。
却不是一直跟在林曦面前的侍卫。
侍卫道:“小姐,这是何意?”
林曦冷笑,比划:擒贼先擒王,这群山匪是他安排的,自然要抓住他。
侍卫:……
他只是景王府的暗卫,今日夫人特意嘱托他跟上保护林曦小姐,他虽是不解,但还是跟上来了,远远望去以为没有什么危险,可偏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到了危险,他赶忙追上来。
可还没等他出手,林曦就看到了他,想他比了一个手势,让他别出来,他等到最后,徐清筑要出手了,林曦这才让他出来。
他只脑补一个简单的故事,林曦爱上徐清筑,奈何夫人不许,于是设下这局考验徐清筑,结果小姐这一比划,彻底告诉他,他猜错了。
既然徐清筑是幕后人,那他恐怕是看上了景王府这块势力,想要算计林曦,但他估错了,谁能想到螳螂捕蝉,蝉却是黄雀伪装呢。
侍卫环视四周,道:“小姐,这四周无人,要怎么处置徐清筑。”他对林曦的话深信不疑,除却林曦表情上的镇定和冷漠,还有就是他不信景王夫人是平白让他过来凑数的。
林曦瞥了眼徐清筑的手腕,比划:废了他的手,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参加科举,不过不要那么明显,其他地方也伤一伤,瞒过所有人,顺道把这件事伪装成是劫匪所为。
侍卫轻而易举就做成了,林曦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可她心底终于顺畅了,那些曾经落在霍小桃身上的痛,像是被治好了一样,蓦然松了口气。
这个带给霍小桃无尽痛苦的人,终于在未来也要被痛苦折磨。
林曦转身就走了,不再施舍一个眼神。
侍卫跟了上来,他想了又想,委婉劝道:“小姐,所有人都见到徐公子带你走了,你们……”
林曦比划:这个好解释,就说徐清筑让我先跑就行了,反正他已经演了这么多场戏了。
侍卫还有担心的事:“可一切都是徐公子布局,他一定会怀疑小姐。”
林曦接着比划:徐清筑不过是上京的学子,他没有本事和劫匪有关系,还有别的幕后之人,他的靠山只会要有用的人,如今徐清筑手已经废了,他那个靠山说不定会比你我更快解决他。
况且,他不会有说出来的机会的,徐清筑这个人,一生恃才傲物,才华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他几乎是付出了一切来了京城,没有退路,如果不能在这次考出名次,他就没有以后了……
林曦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侍卫只得跟上。
景王府的侍卫很靠谱,在众位学子的“拖累”下,还制服了劫匪,林曦走回去的时候,劫匪已经被绑住了。
他们见只有林曦,还没等问呢,林曦的泪水就掉出来了,她手抖着,比划着:徐公子呢,他说让我先跑,帮我拖住后面的劫匪,可我回来,他不在这,他去哪了。
一直跟着林曦已经躲起来的侍卫:……
原来这场戏还没结束,难怪他还是暗卫,是他不配拥有在现场的资格。
其他人见美人落泪,心疼万分,纷纷帮她找了起来,终于在一处,找到了昏倒的徐清筑。
他们匆忙回去,找来大夫,给徐清筑疗伤,疗伤的费用,都是林曦拿的。
第二日,大夫说徐清筑有了好转,林曦特意拿了景王府的餐食,放在翠玉红木食盒中,带去医馆。
徐清筑确实有了醒的意思,林曦忙上前比划:多谢徐公子相救,你安心在这里疗伤,不用担心钱,我会为你垫上。
徐清筑还有一点不清醒,他感觉自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心底一凉,还没问出口,大夫叹息的声音像是晨钟敲响的鼓,重重地砸碎了他期待。
林曦眼角发红比划:我还有些银钱,我把那些都拿给你。
这意思彻底宣告了他的伤。
“啊——”徐清筑怒号,他自进京后都是翩翩公子,如今却一丝文雅也无,不过在场的人太理解这痛苦,寒窗苦读十几载,偏偏在最后一年落了灾,这劫难放谁身上都让人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