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觅正陪着景王夫人,她正说着要离府的事,最近景王府发生了太多事,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陆觅不敢多留,她母亲也叫她快点回家,可她不甘心,她喜欢林炽,她只想嫁给林炽。
这一次回去,她就再也见不到林炽了。
林曦她们过来的时候,陆觅正哄着景王夫人,她停住脚步,先是疑惑,刹那间冒出震惊的神色,似乎是不可置信,最后面上化成一片苍白的颜色。
陆觅看到林曦目色凝重看着她,她心里心一惊,不知自己怎么触怒林曦了。
原本她并不在意这件事,可刚才在和景王夫人谈话,她听出景王夫人对林曦的喜爱,让陆觅不敢触林曦的怒火。
而景王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还没问,红榴上前行了一礼,恭谨道:“夫人,曦小姐她想起来那密谋人的声音了,如果让府中的人在她面前说一段话,相必曦小姐一定能找出害瑟小姐的人。”
景王夫人目色一寒,原本家中进了宵小之辈就足以让人恼火,还伤害了林瑟,她沉声道:“这样很好,把全府的人叫来!”
而后她转头对陆觅说:“你先回去吧。”
红榴和碧陌支起了帷幔,林曦坐在其中,她只叫景王夫人进来,她目色凄凄,似是不可置信,两种情绪的挣扎,让她难受地不可开交。
景王夫人见此,忙搂着她,安慰她:“已经没有事了。”
林曦眸中带雾,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景王夫人刚好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林曦面色的异常,她脑子冒出许多事情。
那些曾经忽略的事情,层层叠叠翻滚出来。
她凝重道:“是陆觅。”
林曦点了点头,神色痛苦。
景王夫人想起,陆觅自从来到景王府,就不喜欢林瑟,两人时常有摩擦。
林瑟出事之后,她不愿意怀疑陆觅,可现实告诉她,她错了,她饶陆觅就意味要害林瑟
☆、被抱错的小哑巴(11)
景王夫人一下子就起来了,她平日都是端庄雅致的模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怒火。
是的,被敌人捅了一刀,尚且能起来再和对方斗一斗,可被亲人插了一刀,那是由里到外的痛。
就在她要唤来侍卫的时候,林曦拽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她用手比划道:不要直接找陆觅,她不会说出口的。
这样简单的一份比划,像是一瓢凉水,淋在景王夫人身上,她骤然清醒,压住了心口灼灼的怒火。
陆觅必然是和别人密谋,景王府必然有别的细作,景王夫人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只当是一次大搜查,让那个细作没那么警惕。
抓人抓双,既然已经陆觅了,那另外的人,也一定得抓住。
她坐了下来,沉声对红榴道:“叫人。”
红榴唤来下人,问询下人林瑟离开前日在做什么。
景王府下人很多,但涉及到谋害主人的事,大家谨慎而又迅速的说完了,林曦让一个又一个人离开。
等到晚上,景王府的人才将将问完。
景王夫人对林曦说:“你有怀疑的人选么?”
林曦皱了皱眉,接着写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确实也是细作,却不是这次祸乱的细作,他们是霍小桃的时候查出来的,还有借着景王府作威作福,给景王府惹了一身腥臊的人物。
以及这次的幕后黑手。
景王夫人目色一凛,她不知想到什么,想要发火,却不忍吓到林曦,暗自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脸色缓和,温声对林曦道:“好了,今夜已经晚了,曦儿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曦递上一杯茶,景王夫人喝了一口,心中的郁闷散去了许多。
待林曦走出去,景王夫人唤来景王的侍从,对他发令:“这些人,好好给本妃查,三天后,本妃知道结果。”
侍从:“是。”他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房中。
景王夫人却坐了下来,她眉目一皱,身后的侍女忙伸出手,帮她揉头,她拍了拍侍女的手,叹息道:“候府一旦大些,那些数不尽的魑魅魍魉蜂拥而至,我真怀念和王爷独守的日子,那时候哪有这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侍女忙出声安慰道:“如今谁不羡慕王妃您呢,王爷心中只牵挂您一人,没有纳妾,就连曦小姐和瑟小姐都相处这般好,互相尊重,哪有那些人的真假之争,这些小人就想蝼蚁,等王妃仔细查的时候,必然无所遁形。”
景王夫人也只需要一个安慰的话,她不需要侍女说太多,这几句话,些许的宽慰她。
她细细想来,林曦和林瑟在府内已经有几天,可两人却没有什么摩擦……
这着实令人欣喜,她当初还思考过,如果自己的真女儿进了王府,瑟儿该如何自处,现在这个局面,她不必再担心。
她只恨自己接晚了。
接下来就是等侍从探查的结果。
夜已经开始深了,林曦回了房间,绿陌端来胭脂鹅脯、花香藕和玫瑰糕。
林曦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吃过几口饭,她拿起筷子,慢悠悠吃了一会。
吃饱之后,她又在灯火之下读了一会书。
绿陌弄好水,在浴桶内淋上花瓣,林曦沐浴后,红榴在她身上涂上香膏。
这些日子林曦皮肤嫩滑白皙,全赖这些细致重复的工作。
可惜有藏在衣衫下的伤痕永远都褪不去了。
红榴把她头发擦得半干,林曦起身,坐在云水馆的乌木凳子上的软垫上。
西府海棠细细密密落着花,洒在她垂落的广袖上,她半倚在横条上,赏着天上的繁星。
她重新回忆她父亲讲给她的话,可当时她听得确实不认真,只能回忆出一点点来,还不真切。
一柱香已过,红榴端来治嗓子熬出的药,林曦端在手中,她面色不变,一饮而尽。
绿陌奉上蜜枣,林曦摇摇头,拒绝了绿陌的好意,这份苦,远不及霍小桃的经历苦。
经过霍小桃的惨,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喝下去这药了。
她又尝试出了出声,可惜还是不行,按照她自己的诊断,原本这些日子,是可以轻微的发声的。
除却喉咙上的问题,霍小桃或许打心底不想说话。
林曦混不在意,她漱了漱口,起身要回去睡觉。
还没走到屋,一个侍女敲响了门,绿陌打开门,绿陌接了信,交给林曦,对她说:“白日繁忙,一直没空拿信给小姐。”
林曦接过信,封上写着:林曦亲启,乐阳奉上。
果然,乐阳公主果然要出手了。
林曦打开信,看完后比划:乐阳公主邀我明日参加宴会。
红榴绿陌哑然,她们身在京中,自然是知道乐阳公主要开宴会,可谁也没想到会在前一天邀请林曦。
红榴问:“那小姐去么?”
林曦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要去的,不去怎么会见见那些坑死霍小桃的“闺蜜”呢。
———
大楚有三位成年的皇子,谢沂为皇长子,他十二岁就去了军队,在边境待着,往年会回来几次,今年则终于彻彻底底要在京城待着了。
外患已除,就连那张家的细作也都除干净了,这些日子京中太过繁忙,边境的事他已经顾不上了。
现在算是闲下来了,可偏偏父皇要为他张罗亲事。
他很不喜欢。
他蓦然想起霍小桃,那个救下自己的女孩,他答应她,要在四月带她回来,奈何京中的事情太多,他一直在搁置霍小桃这件事。
如今也该把她接回来了。
他取来印金花五色笺,提笔在上面写信,他想写什么,可偏偏什么也写不下去。
霍小桃每次来的时候都很静悄悄的,唯有苏越带她进来看伤的时候会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她只负责看伤口一眼,可一眼之外的余光中永远都带着复杂,他看不懂,但大概这就是是女子真挚的爱慕。
或许爱到极致,她不忍打扰自己,就连熬药都是在别处做好的。
那时苏越给他换绷带,言语中夸霍小桃仔细和医术高明。
谢沂想,如果不是爱慕一个人,怎么会救这样一个抽剑对准她的人呢。
苏越还感慨她容貌太好,总有登徒子来找她麻烦,还好那姑娘会做睡眠散保护自己。
谢沂也跟着赞扬霍小桃,虽然他并没有记清霍小桃的脸,他只记得霍小桃的目光,幽深而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