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侍郎面色大变!
他忍不住一口血都快要喷出来,觉得楚庭川这张嘴真是毒辣无比,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叫人无法招架。
什么算计好的?他能算计什么啊?
楚庭川这话说的……
陈侍郎看了周侍郎一眼,却见周侍郎也正看着自己,眼里的神情带着些打量和不加掩饰的怀疑。
怀疑!
周侍郎竟然也怀疑他!
他气闷不已的对着李尚书道:“李大人!我也是刑部多年的老人了!我何曾做过什么知法犯法的事?我如今还是官身,本身也没有嫌疑,怎么能被当成犯人审?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不该这样看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吧?!”
李大人摸了摸整自己的胡子,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被他的话带着走,只是淡淡的道:“何必这么着急呢?光宇你若是真的清白,问一问又怎么了?主要是也不是殿下毫无凭据的便要审你。”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堂下的齐焕吉,眯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真正说起来,是齐公子自己承认跟陈侍郎关系匪浅,我们想了想,能够第一时间将公主殿下身亡且留有的遗书内容透露出来的,也不能是等闲人,这不,就找你问一问。”
李尚书又不傻,这个部下摆明了有些问题,他难道一直护着就行?
看这位殿下雷厉风行的性格,那也不是能够通融的人啊!
周侍郎显然也做此想,他笑了一声,背着手安抚的道:“哎呀,光宇,你急什么嘛?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你可有证据证明?殿下手里有门房指正你去过长公主府的证据,你如何解释?多次深夜进出,这件事可的确是说不过去啊?你若是说不清楚,那……”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友一眼:“那光宇,你可就是真有些嫌疑了啊。”
陈友被气的个倒仰。
他冷冷咬着牙,就是一声不吭。
周侍郎见楚庭川朝自己看过来,几番权衡之下,顿时便又笑了:“何必如此,光宇,咱们大家都是同僚,趁着现在,有话好好说么。你若是真这样不配合,那我可就要为难了。这个案子事关人命,且还牵扯了废庶人永昌的性命,你可别犯糊涂啊。我听说,有几次你去公主府,可都是你的长子陪着护送的,若是不行,你实在不说,那我们去问问你儿子,那也是一样的。”
这么问,那可就不是普通的问了。
陈友在刑部已经这么多年,他哪里听不出来周侍郎的意思。
这竟然是要用他的儿子威胁他!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正在经历极大的煎熬。
楚庭川冷哼了一声。
他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周侍郎立即就道:“叫几个人,去陈侍郎家走一趟,请陈家的大公子过来一趟。”
他说是请,但是请过来了,会是怎么对待,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不是真的当客人的。
衙门里的手段陈友看的多了,他立即脱口而出:“不要牵扯我儿子!”
齐焕吉已经晕了过去,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陈友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承认道:“是我说的!是我告诉了齐公子,长公主……不,废庶人死了和遗书的内容。”
上首坐着的三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已经料到是如此。
陈友心中苦闷,他如今已经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是死是活都要看楚庭川心情了。
但是他急忙又分辨:“我只给他传递了这个消息,也是因为长公主求我,我昔年受过长公主的恩惠,这样的事……我无法推脱。”
他说的情真意切,但是楚庭川的脸色却仍旧还是淡淡的,丝毫改变也没有,显然是并没有被打动。
楚庭川冷冷发问:“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在废庶人在东宫婚宴那一晚之前去过公主府,是去做什么的?”
他抓住了陈友话里的漏洞:“你说只是昔年恩惠,只是昔年的恩惠,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长公主府吗?齐驸马难不成只是个摆设?”
他们必定是还有其他的关系。
可陈友已经被逼问的很狼狈不堪了,他不胜其烦的说:“就只是昔年的恩惠,所以彼此有些交情,并没有别的了,不然我图什么呢!我又不是失心疯了,无缘无故非得要去得罪东宫!”
失心疯不失心疯不一定,但是别有所图却是肯定的,楚庭川不说话了,只是沉沉的看着他。
第1059章 真凶
陈友被楚庭川看的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有什么隐瞒的,楚庭川那一双眼睛,好像是能看破他的肚肠。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被压制得喘息不过来的错觉。
大堂里安静了一会儿,楚庭川冷冷笑了一声:“看来陈侍郎还是吃硬不吃软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陈侍郎。”
他说着,对着应长史点了点头:“既然陈侍郎不肯说,那就只好麻烦陈公子了,想必陈公子孝顺,是不会忍心看父亲为难的。他嘴里倒是可能有几句实话。”
陈友顿时急躁起来:“我说了不关他的事!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大人的事?”
应长史才不管他,来了这么久了,陈侍郎一直在兜圈子就是不说真话,真是让人恼火,既然陈侍郎这么不老实,那当然得教教他,让他老实一点儿。
刑部的人速度很快,楚庭川跟李尚书周侍郎他们出去吃了个点心,人就已经带到了。
陈大公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直身长裰,看上去是一个很俊秀的读书人,楚庭川二话不说,也不让他说话,先看了李尚书一眼。
李尚书会意,对周侍郎点点头,周侍郎立即便道:“打三十棍!”
陈友顿时急了:“凭什么对他动手?!”
“有什么凭什么?陈侍郎给齐公子通风报信,我们有理由怀疑陈侍郎你是跟齐驸马的命案有关,而陈公子几次在你去公主府的时候就陪伴在侧,我们怀疑他知情不报是有理由的,既然是嫌犯,那打他几十棍先杀杀他的威风,这也是衙门中的常事了,陈侍郎你难道不懂?”应长史说着,毫不留情的吩咐衙差:“打!”
底下的人看出来了上头的意思,不敢敷衍,重重的将陈公子给按倒在了长椅上,此起彼伏的打了起来。
棍子打在身上,陈公子很快痛的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庭川冷冷瞧着急的满头大汗的陈侍郎:“陈侍郎,本宫为了这桩案子,今天已经从清早待到现在,若是审不出个所以然,本宫是不会罢休的。本宫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花费些时间罢了,但是令公子却未必撑得住啊,你说一次假话做一次假证供,那陈公子就要被多打三十棍,不知道陈侍郎到底舍不舍得?”
当着老子的面打儿子,这哪里有几个父亲能受得了?
陈侍郎没等再打第二次三十棍,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痛的说:“我说!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是跟我有关,我跟长公主之间……是……是……”
未出口的话大家都知道了。
楚庭川等着陈侍郎说出那几个字,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侍郎痛苦无比,整个人都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至于长公主在东宫发难前一晚,我去长公主府上,也的确是听长公主抱怨了许多太子妃的坏话……可,可并不是我的主意啊!是……是另外有人撺掇了长公主!”
周侍郎立即打蛇随棍上,问:“是谁?!”
“是贺家的人!贺家的人来找长公主,说了一番话……”陈侍郎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让自己清醒一些:“长公主是很看不上贺家的人的,但是贺家的人找上门来,说的却是太子妃的坏话,她就没把人赶走……在第二天,她就当众为难太子妃,想让太子妃下不来台……”
应长史站在书吏后头,看着书吏记录,皱眉道:“接着说!”
“谁知道太子妃不好欺负,并不被长公主的挑衅所动,还让长公主大失分寸,齐驸马也因此要与公主和离,长公主向来深爱齐驸马,这么多年不管齐驸马对她如何生疏,长公主也舍不得跟齐驸马分开。这一次齐驸马这么斩钉截铁的去求了太后,长公主气愤不已,贺家的人又找上门来,也不知道跟长公主说了什么,长公主就出门去了,就在那段时间,齐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竟然拿刀对齐驸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