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遮掩不住朝堂上的混乱。
相比较前几天的安静,大臣们都开始议论起了是否该先另立皇帝的事-----嘉平帝再找不到,只怕瓦剌那边听见了动静就会大举进攻,到时候还不知道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皇帝出事,人心动荡,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朝堂之中争执不断,但是搜寻嘉平帝和楚庭川的人更多了。
徐老太太越发的睡不着,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嘉平帝和楚庭川一直都没有消息,她的心反倒是逐渐的平静下来。
若真是国公做的这事儿,那国公这一回一定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楚庭川和嘉平帝,只怕他们是当真再也找不到了。
那两个可都是金尊玉贵的,在山里没吃没喝的,还要躲避追杀,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如果另立国君,那么上一任皇帝的事就不关下一任的事了。
嘉平帝之前频频找国公府的麻烦,恐怕也是听说了什么。
但是皇帝没了,那这些事也就都没了,国公仍旧能够屹立不倒-----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内外都还需要国公,太后也不会纵容新帝对国公怎么样的。
她逐渐放下心来。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而远在去贵阳路上的朱元也听说了嘉平帝和楚庭川失踪的消息。
她头一个反应便是震惊。
去围场围猎这是每年都有的事,但是皇帝出行,护卫向来都是周全万分的,跟随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几万人。
这么多的人众星捧月,怎么会让皇帝和信王失踪了呢?
等到听说其中竟然有东瀛浪人的手笔,她便更是紧皱着眉头。
东瀛人……
她冷冷的捏紧了手里的信纸,面上的表情冷淡到了极点。
徐家真是好样的。
她在心里想。
上一世盛家都没敢做的事,这一辈子让徐家给做了。
他们竟然想要弑君,紧跟着呢?
扶持那些小皇子上位,而后享从龙之功吗?
锦常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挠头说:“殿下和圣上一同失踪,算来已经有七天了,七天时间毫无消息,这怎么也不能说是好消息了,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
那朱元这边也危险了!
没了楚庭川,谁还会卖给朱元面子啊?
到时候别说救申大夫了,朱元自己都根本回不来。
朱元却还能维持镇定,她摇了摇头:“就算是失踪了,我们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他们什么也没有,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能够找到楚庭川和嘉平帝,否则的话,形势对于徐家绝对是最有利的。
他们贸然回去,反而只是送死罢了。
她说着,看了锦常一眼,抿了抿唇道:“殿下会没事的,他答应过我。”
她相信他。
锦常知道朱元说的有道理,但是却还是心里慌乱不安。
第980章 站稳
锦常一连几天都提心吊胆的等着京城那边再送信来,殿下对他有大恩,也是他的主人,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他的前程也尽数毁了,他哪里还提得起精神去做别的事。
朱元也知道他的担心,吩咐杨玉清等人但凡不是要紧事,就不必去管他,让他能够调整好心情。
可其实绿衣知道,她家姑娘自己也是担心的,姑娘不需要守夜,可好几次绿衣起来预备替朱元换香薰的时候都看见朱元船舱里的灯火仍旧亮着。
她私底下跟花楹她们叹气:“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怎么样了,京城那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啊?”
这都又过去几天了。
是死是活,作为一国之主和一个亲王,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怎么竟然就没消息了呢?
花楹见识更广一些,她是由楚庭川送给朱元的,对于楚庭川和朝中的事比较了解一些,她眉眼之间露出些担忧来,很快却又隐去了。
这个情况,除非是朝中混乱了顾不上,否则的话,消息总是会送来的,哪怕不送消息,沿途也会有邸报的啊。
可是他们一路走来,没听别人讨论过这件事。
这些担忧朱元肯定都有,花楹收了心思,对绿衣咳嗽了一声,安抚她道:“现在我们担心也起不了什么用处,反而说的太多了到时候惹得姑娘伤心难过。姑娘总不能掉头回去吧?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我们不要再提起来了。”
这种煎熬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容易摧折人的心志,花楹很担心朱元会承受不住。
绿衣也就只能闷闷的,在饮食和照顾上更加经心而已。
朱元却来不及悲伤和担心更久。
她不是不担心的,收到楚庭川出事的消息,她才知道她原来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在乎和重视这个人。
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有楚庭川在身后,楚庭川出了事,她恍惚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就是被人挖去了一个地方,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是告诫自己要冷静。
如果楚庭川是真的出了事,那她现在就更是要步步小心,她以后必定是要徐家满门来报的。
而如果楚庭川没事……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她相信楚庭川会没事。
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这一次她也一样相信。
等到到了原本就该上岸的地方,杨玉清和向问天等人就早早的将下榻的地方给安排好了,朱元这还是半个月来头一次离开了船,等到晚上也仍旧还有些眩晕感,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窗户打开。
已经是傍晚了,街上都是行色匆匆赶着要回家的人。
朱元看了片刻,等到绿衣来敲门说是杨玉清已经来了,便合上了窗户,点了点头,让杨玉清进来。
他们定的是客栈的天字号房,和大户人家的宴息处差不多,一间房分隔成两间,外间是用来招待客人和让伺候的人值夜的,里面才是休息的卧房。
朱元在外间见了杨玉清,问他:“怎么样?”
杨玉清早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当即便道:“姑娘,京城那边还是没什么消息。”他说完这句,自己也不想再说下去,把那些纷纷扬扬的猜测还有京城闹出来的那些戏码告诉朱元给朱元添堵,便紧跟着又说:“今天贵阳那边的消息送到了,那个新妇的来历也都查清楚了。”
还好,没有消息这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朱元撇开那些思绪,点了点头,接过了杨玉清递过来的一沓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新妇也是当地的大族,这门亲事是指腹为婚,满城皆知的,成亲的时候,新妇的十里红妆至今仍旧叫人津津乐道。
这么一门看上去处处都好的亲事,也怪不得一旦出事被毁坏,贵阳人会那么义愤填膺了。
民间有句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这个罪名,致人死地,又快又准,真是兵不血刃。
师傅一生最在意的莫过于就是名声,他曾经说过,他不留在权贵家中,不留在京城非要争个前程,就是因为争名夺利太累了。
宁愿闲云野鹤,去世的时候只要不给父母家族蒙羞,就满足了。
可是一旦这罪名成真,师傅不但不能善终,而且还身败名裂。
设局之人,也就是背后的王青峰可真是如同他的名字那样,比黄蜂尾后针还要毒辣。
朱元捏紧了信纸。
而后她将新妇的这几张拿开,看起了贵阳知府的来历生平。
再然后是王家。
贵阳知府的来历没什么问题,应当是被王青峰推荐给了徐家,而后由徐家给弄到贵阳来的。
这也没什么,裙带关系自来哪里都是有的。
倒是王家奇怪。
朱元的手指静静在桌上敲了敲,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来。
王家和秦家的婚事如此声势,新妇出了事,他们的确是群情激奋的要申大夫死,可是除此之外,他们竟然还很快就给王丘定了另一门亲事。
明面上是说贵阳有风俗,若是不在热孝百天之内成婚,就得再等上三年才能娶媳妇儿了,王丘的年纪大了,本来就为了等新妇等了好几年,若事再拖下去会耽搁了。
可是朱元却觉得这里头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死的虽然是王家的媳妇儿,但是也是秦家的姑娘。
秦家的反应却比王家要小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