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过分了。
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邹夫人皱着眉头,觉得她实在是有些蠢钝。
这分明是朱元那个狡猾的丫头出的主意,想着要趁着乱子好脱身,她竟然会上当,现在过去,岂不是就是如了朱元她们的心了吗?!
她耐着性子,抿了抿唇道:“赵夫人,你也应当替你旁的儿女想想,还有你的丈夫想想罢?难道你也不管她们了?放了朱元她们出来,你丈夫她们怎么办?”
邹夫人只会用这个来威胁人,赵夫人咬着唇盯着邹夫人,心里暗恨自己丈夫无能,依附于总督,当了总督的一条狗,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仅要拿女儿出去使苦肉计,弄的差点儿丢了性命,现在一家人还都要跟着他提心吊胆。
可是邹夫人这么说了,赵夫人又不能取舍。
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女,可是手指尚且有长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外头的火越来越大了,浓重的烟味儿顺着风送到每个人的面前,呛得人差点儿喘不过气,还有周边的愈发灼热的空气也叫人难以忍受。
赵夫人跟邹夫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动作,再等了一会儿,赵夫人终究是忍不住,率先出了房门,一眼便看见女儿房间那边的方向浓烟滚滚。
这架势实在有些吓人,赵夫人有些害怕,以至于等到出去见那些夫人们的时候,面上的神情都是僵硬的。
那些夫人们都已经等了许久了,迟迟不能进到后院里来,也没见及笄礼有什么仪式,她们心里正担心的紧,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及笄礼可是大事,而且现在及笄的可是按察使的嫡女,身份尊贵的很,若不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及笄礼怎么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胡来的。
可是没想到或许是想什么来什么的缘故,她们正心里犯嘀咕,等到一转眼,就听说是后院走水了。
走水是大事,不管是对谁家来说都是如此,几位夫人们面面相觑,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该告辞还是该去问问有没有什么事要帮忙的,一直没见到影子的赵夫人也终于出现了。
几位夫人们急忙上前问赵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夫人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就知道是大哭了一场,听见夫人们开口问话,顿时泪如雨下,抽噎着道:“家里混进了倭寇的奸细,竟然扮成了丫头埋伏在晨儿身边,专门等着今天及笄来找我们的麻烦,晨儿出了事,我们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专门去请了那位京城来的极为有名的惠宁县主来帮忙看病,谁知道孔夫人却发现这个惠宁县主跟那个丫头是串通好的,一番争执之后,那个丫头竟然放起了火,我……我苦命的女儿……”
屋子里顿时便静了下来,夫人们从未想到过来做个客竟然还能碰的上这样的事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急忙上前问赵夫人:“那孔夫人和晨儿呢?孔夫人她武艺高强,应当是没事的罢?她可向来都是极为厉害的呀!”
同为后宅妇人,她们都很知道孔夫人的本事,知道孔夫人这个人向来彪悍,是个连丈夫都敢打的,也都知道她曾经披甲上阵打倭寇的事儿。
按理来说,就算是有倭寇的奸细,那也是女流之辈,怎么能奈何孔夫人?
就算是起火了,以孔夫人的本事,赵夫人都逃出来了,难道孔夫人还会跑不出来?
孔夫人德高望重,很受大家的尊重,赵夫人早知道这些人一定会追问孔夫人的事,便语气哀戚的道:“孔夫人为了救晨儿,先把我给推了出来,自己却被一根掉下来的横梁给压住了,加上那些人拉着她……她竟没能逃得出来……”
没能逃出来?
众夫人们顿时沉默,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
第845章 兵勇
既这么说,那那些倭寇们最近闹出的动静可太大了,屡屡进犯不说,前些时候还在郊外把曾同知的侄子给杀了,闹出了不小的事,现在又竟然安排奸细在按察使府上?
他们这是翻了天了!
夫人们短暂的沉默过后便义愤填膺起来。
都是生活在这沿海的,丈夫也都是要么在前线要么在这后方,被这倭患折腾的要么升不了官要么总是被训斥,最近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现在这些倭寇竟然还如此嚣张,夫人们顿时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些倭寇本来就是那等不通教化的蛮夷,如今竟然敢在我们天朝上国如此撒野,当年太祖还在的时候,他们哪里敢如此嚣张!就是现在,我们大周的武将尚且没有死绝,好男儿们大有人在,哪里容的他们这么欺负?!”
也有夫人过来安慰哭的厉害的赵夫人:“晨儿是个好孩子,可是碰上这样的事儿,原是她自己没福气,夫人也不要太伤心了,这不是您可以阻止的。”
赵夫人顿时哭的太厉害了。
哪里是没有福气,分明就是她的父亲实在是太狠心了。
刚才按察使死命拦住了她,不准她去救人,所以除了一开始去救火的那些人,后来竟然没人再靠近晨儿的房间。
这是在杀自己的女儿啊!
赵夫人泪如雨下,倒在椅子里说不出话来。
夫人们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不由得也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知道失去儿女心中该是如何的伤心。
何况今天还是赵晨的及笄礼。
原本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眼看着都快要出嫁当人家的媳妇儿当母亲了,养到这么大却忽然就没了,换做谁谁能不难过呢?
夫人们不由得都好言安慰,扶着赵夫人劝她想开一些。
又有夫人这时候才想起了重点,眉头一皱便冷声问:“对了,那个惠宁县主,莫非就是付家的那个外孙女儿?!”
赵夫人还是哭的厉害,却分神点了点头。
那些夫人们对付家也都是清楚的,一听说是付家,便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是啊,付清可是台州参将,他可是个……我们家老爷说,他打倭寇很厉害的!”
众人也都这么附和,这么一说,大家便都察觉出了不对。
“那惠宁县主怎么会跟倭寇的奸细扯在一块儿?!她们串通了来按察使府里,是准备做什么?!”
赵夫人捧着脸哭的涕泗横流:“如今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众位姐妹们看的晨儿起,所以专程来替她过这个生辰,可是我们家晨儿是没福气的,她以后都再也不必过了!”
想到这个,赵夫人是真的伤心,不由得哭的撕心裂肺。
几个夫人看的心里心酸,可是见赵夫人哭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时屋子里的气氛便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赵夫人的哭泣声。
这哭声哭的人心里发慌,夫人们实在坐不住,偏又不能告辞就去,都有些如坐针毡,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外头终于有了动静,几个婆子跑了进来。
她们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来了人便好,只剩下她们这些外人,不管怎么觉得可惜,可也不能跟赵夫人感同身受,就更别提安慰得了赵夫人了。
听见有人进来,赵夫人终于逐渐的止住了哭声,抽噎了几声将帕子搅在一起,问她们:“怎么回事?”
丈夫和邹夫人都只让她过来略哭几句便好,可是她哪里忍得住?一来心里愧疚对不住女儿,二来不想回去看到丈夫那副冷酷的嘴脸,三来不想再跟邹夫人呆在一块儿,因此故意在这儿多拖延了不少的时间,就是怕立即便要回去。
现在见这些婆子过来,她也知道是不能再拖下去的了。
果然,那些婆子们开口告诉便禀报她:“夫人,外头的老爷们听见了动静,都问说是怎么了,老爷让您往后头去,好歹……好歹瞧瞧是不是能找见咱们小姐……还有,信王殿下也来了,正在外头,老爷已经出去拜见了,这事儿不是家事,是人祸,无论如何都该报官的,老爷让您准备准备,等衙门的人来。”
其实按察使自己便专门管刑狱的,但是这事儿涉及了自己家,自己来管也是不大合适,便通知了杭州知府,让他们来查证。
这也是应有之理。
赵夫人低声应了一句,便起身跟各位夫人们赔不是。
这时候哪里是计较的时候?众位夫人们纷纷都说不要紧,让她自己要保重好身体,又忍不住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