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把人扔出去了,只要不弄死怎么都行。
三太太有了三老爷这句话,便更放心的去见人了。
到了会客的小花厅,三老爷背着手,立在屏风后头,示意朱三太太出去跟孟家的管事媳妇周旋。
王妈妈正焦急的等着,见了朱三太太上来,便满面是笑的问了声好。
朱三太太脚步不停,一把上前搀住了她,皱着眉头说道:“真是我们的不是,那个丫头一直都是养在外头的,蛮横不堪没有规矩,我已经重重的罚了她了,夫人没有什么事吧?”
王妈妈愣住了。
朱三太太见她表情,心里更是咯噔一声,面上含着忧虑摇头道:“这个丫头实在是死性不改,顽劣不堪……”
王妈妈面色有些古怪,见朱三太太越说越过分,便拧着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夫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夫人被姑娘治的不好了?”
朱三太太满腔的抱怨和赔罪的话就憋住了,脸涨成了猪肝色,有些意外的啊了一声:“她不是说给夫人治病了吗?”
一个小丫头,会治什么病?!
第8章 狗叫
不是被治的不好了,难道朱元还有别的得罪了孟夫人的地方吗?
朱三太太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一副十分恼火和同仇敌忾的样子,气的牙疼的道:“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冒犯贵府的地方……”
王妈妈心里就知道了,这位朱家姑娘果然是如同传言的那样不受朱家人的喜欢。
她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摇头:“朱姑娘医术精湛,我们夫人请朱姑娘过府一叙。”
医术精湛?!朱三太太险些笑出声来,
孟家的人可真是会说反话,她尽量耐心的顺着王妈妈的话说:“妈妈,我们家那个丫头的确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我们一定会教训她的……”
这位朱三太太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王妈妈有些急躁了:“夫人!我们夫人是诚心诚意的请朱姑娘去府里做客的,现在轿子就在外头……”
看王妈妈这表现,不像是来寻仇的,朱三太太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听见朱三老爷在屏风后头咳嗽了一声,才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妈妈稍等,我这就去让她出来。”
她转过了屏风,就皱眉道:“这是怎么说?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孟家这么快就亲自上门说要请她过去?
朱三老爷也摸不着头脑,沉思了片刻就道:“她不是说,元姐儿治好了孟夫人的病……”
“这鬼话你也信?!”朱三太太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自己还不知道?那丫头就是个针扎下去都喊不出一声的废物,她会什么治病?!”
“那也肯定是有别的缘故。”朱三老爷看了她一眼:“去问问元姐儿到底是为什么。”
朱三太太恍然大悟,是啊,孟家人不说,难道朱元也不说?
她笑了一声,正要转身就僵在了原地------才刚出来的时候,朱元说等着她回去求她……难不成朱元竟真的早就料到孟家是来接她走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该先回去看看。三太太回了院子,朱元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问底下的丫头,都说朱元回自己住处了。
朱三太太就吸了口气往朱元的院子里赶,一进门便打断了正在替绿衣敷脸的朱元,冷声道:“孟家已经找上门了,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事回来?!”
先声夺人,这向来是朱三太太处事的绝招,朱元没有理会,垂着头当没听见,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药膏。
朱三太太就急匆匆往前走了一步,皱着眉头冷笑:“你别在我跟前装神弄鬼,你父亲就要回来了,真要是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只怕没有你的活路!”
“孟家说要找我的麻烦了吗?”朱元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看过来:“若是孟家真的来兴师问罪了,三太太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吧?”
朱三太太被一直看不起的人说中了心思,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刚才我的丫头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我治好了孟夫人的病,孟家欠了我人情,所以来请我过去做客……”朱元微笑起来:“三太太,还记得你打了她以后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说,等着她回去求她……
朱三太太眯起眼睛冷笑:“你不要得寸进尺!”
“也行。”朱元微笑起来:“那就不去了,劳烦三太太出去谢客吧。”
那怎么行!孟家不好攀附,多少人想进门都不得,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朱三太太咬着牙极力忍耐:“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朱元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剔过面前的人,把朱三太太看的坐立不安。
她不说接下来的话,但是谁都知道她的未尽之言-----她之前就已经跟三太太说过了,她等着三太太回来求她。
朱三太太额头青筋已经凸起来:“朱元!”
朱元道:“三太太实在不肯求我,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这次竹屋要塌之前,绿衣来求过阮嬷嬷的……当时阮嬷嬷说什么?”
阮嬷嬷惊住了,想起当时随口说的让绿衣跪下来学狗爬学狗叫就去通传的话,脸色一片惨白。
“实话告诉三太太,孟家现在还有求于我,今天见不到我,只怕三太太名声在外,他们不会信是我不肯去,只会觉得是三太太扣着我不让我去……”朱元笑了一声,如同狐狸一般的脸因为这些话越发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要么今天阮嬷嬷当着众人的面爬出去学狗叫,要么……”
朱三太太看了一眼惊住了的阮嬷嬷,摇头皱眉说:“这成何体统?!”
体统吗?
他们也配提体统吗?!
绿衣上一世是死在阮嬷嬷手里。
阮嬷嬷去求了朱三太太把人要过去给自己儿子当填房,阮嬷嬷的儿子年纪倒是不大,只可惜是个傻子。
从哪儿都求不到人,偏偏又要挑三拣四,最后挑中了绿衣。
朱三太太连她的意思也没有问过,就答应了。
这一世……
她就要让这些总是把猪狗不如挂在嘴边骂人的人,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猪狗不如。
外面又派人来催了,朱三太太白着脸,却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这个丫头无非就是还记恨着这些年家里对她的冷待,不过是一个下人,要是能让她出了气,受些委屈又有什么?
她看了阮嬷嬷一眼,沉声道:“你这个刁奴,竟敢背着我刁难正经主子……这一顿罚,你也是应当领受的!”
那是不是欺负过朱元的下人,挨罚都是应当的?这么些年,家里没欺负过朱元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难道一个个都得学狗爬学狗叫,让朱元出气?
朱元微笑着看了朱三太太一眼。
朱三太太被她这么一看,觉得自己的心思简直如同小孩私下耍手段却被大人一眼看穿一般拙劣,她不由得有些恼怒。
那边阮嬷嬷却已经艰难的趴伏下了身子,艰难的学着狗叫爬出去了。
朱元在她背后跟着,俨然如同遛狗的主人,光芒万丈。
朱三太太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得胸口痛的厉害。
第9章 有病
阮嬷嬷一路上都将唇抿的紧紧的成一条线,她在府里风光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年少的主子们也要给她几分颜面,受主子们训斥都是极少的,更别提当众学狗叫这样的事了。
简直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让她从此抬不起头来。
她阴沉的盯着马车,像是在马车上盯出两个洞来。
有什么了不起?!孟家让她过去,说不得就是要找她的麻烦,到时候一定要让她好好的吃些苦头。
王妈妈却正跟朱元说起王嫱来:“今天才回了城,当是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好……”
王嫱跟婆母孟老夫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孟老夫人青年守寡,好不容易将孟符拉扯长大,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动辄插手儿子的房里事。
王嫱又是太傅嫡女,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婆婆这么刁难,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硝烟味十足的。
而这硝烟味因为王嫱生了女儿之后四五年无所出,便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若不是王嫱后来怀上了身孕,恐怕孟符的贵妾就要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