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说不出话了,她也的确无话好说。
楚庭川向来都是有主意的,她说什么也没用,还会再跟儿子有芥蒂,说到底,她知道自己现在手里只有楚庭川这一个筹码了,怎么都不能跟楚庭川再出什么问题了。
可是忍了再忍,她还是没忍住,仰着头问楚庭川:“那现在本宫该怎么办?老娘娘总不至于真的要本宫杀了三弟以正视听吧?”
真要是那样的话,卫老太太也没命了。
现在朱元不朱元的还是摆在后面,毕竟楚庭川就算是真的要娶朱元,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这些事留着以后担心。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卫敏斋会不会放过卫三老爷他们。
楚庭川早就已经想跟她说这件事了,见她神情紧张不安,便轻声说:“这件事儿子已经跟卫指挥使商量过,他也已经答应我,只要二老爷三老爷此生不再踏足京城,答应分家,就当从前的事烟消云散。母后,人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些年来,卫家二房三房除了跟您要赏赐,算计大房的家产,的确是怪不得卫敏斋恨透了他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皇后闭起眼睛。
她原本觉得,时间一天天过去,迟早有等到二房三房回来的一天。
可是一旦分家的事情确定,二房三房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敏斋……
她攥紧手里的手帕,过了不知多久,才点了点头,如同脱力似地靠在引枕上:“本宫知道了。”
屋里一时静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通报,太后请楚庭川过去。
卫皇后摆了摆手,示意楚庭川走,苦笑了一声就道:“本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想的竟然不如你一个孩子周到,你说得对,本宫是该好好的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楚庭川也知道皇后需要冷静想一想,便低声告退出来。
太后见了他倒是少见的有了些笑意,咳嗽了一阵便问他:“从皇后宫里出来?”
见楚庭川答是,太后便沉声道:“越活越回去了,也亏得你左右逢源,安抚了这个还要去劝告那个,恭妃跟皇后,真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作为太后当然能说妃嫔的不是,可楚庭川却并没有立场指责什么,便只是坐着听太后说。
太后数落了两句,便不再提这件事,只是问他:“李家的人见过皇帝了?”
“见过了。”楚庭川垂着头:“父皇让太常寺的人安排他们在京城重新立户定居,李家的人很老实,跟罗家的人不同,不会生出什么是非来。”
太后便沉沉的出了口气:“不会生出什么是非才最难得,所以哀家说恭妃糊涂,自己摆明了知道底细也不肯说,非得闹的人仰马翻才肯罢休,以至于惹出这么多祸事,哀家顾不上处置她,顾虑着你,她竟然还得寸进尺,不知所谓!”
恭妃当年是太后宫里的宫女,太后对她总是会比对旁人更严厉些。
见楚庭川垂着头,她也只是叹了口气就不再多说,只是叮嘱楚庭川:“往后对待这些事更要慎重,这回多亏了朱元,可是你母后和母妃却从中作梗,还为难朱元,你这回去,应当是为了劝她们的,她们怎么说?”
楚庭川来也是为了说这个。
他点头:“母妃已经答应过些天边会接见李家的人,至于母后,她已经知道了当初卫三老爷的事被卫敏斋知道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又问楚庭川这回出宫去苏州织造局的案子进展如何。
楚庭川如实说了,又跟太后特地提了朱元说过的付家的事:“听说因为邹小姐被山贼掳走的事,邹家震怒,要调付泰去江西帮忙剿匪,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巧了。”
巧?
太后是掌控朝政多年的人,一听便明白了楚庭川的意思,立即便想起了叶家失踪的女眷们:“你的意思是,那些山贼不是为了掳走邹家的小姐,相反,他们其实是目的在于叶家?那遍寻不着的叶家女眷,或许也是在那些土匪手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邹家派付泰去剿匪,到底是真的只是为了救出邹家小姐,还是为了叶家的事?
太后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笑着叹了口气:“哀家之前还盼着朱元那个丫头早些把外头的事情办完好进宫来,可是现在瞧着,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都进不了宫来啦。想一想,这丫头待在身边的时间,倒真是哄得哀家开心。”
楚庭川笑着跟她打趣:“皇祖母真的这么喜欢朱姑娘,那等到朱姑娘以后能常伴皇祖母身边,皇祖母待要怎样?”
太后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女儿家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难不成她还能留在哀家身边一辈子不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第665章 郡主
从太后宫里出来,楚庭川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有了太后制衡,卫皇后跟恭妃自身也一大堆事,已经分不出身来找朱元的麻烦了。
楚庭川手里的折扇开开阖阖,回了自己宫里见了锦常,便问他:“怎么样?”
锦常想过去替他宽衣,楚庭川摆手示意不必,自己换了常服,便转过头去看着他。
锦常就耷拉着脑袋摇头:“朱姑娘明天要去庙里替过世的朱夫人点长明灯,所以明天没时间,殿下若是想见朱姑娘,只怕要自己去找她了。”
苏付氏也正跟朱元提起这件事:“明天穿什么衣裳?不如穿那套碧绿色的褙子,底下配米色的百褶裙?上回沈姑娘也说这套衣裳好看。”
朱元对于穿什么向来没有什么讲究,听见苏付氏这么说,便笑着点头答应:“姨母不要为我的事情伤神了,我穿什么都是一样的,你该想想明天去寺里许个什么愿望啦。”
绿衣正好端着茶进来,闻言便忍不住笑着打趣苏付氏:“对啊,前些天杨大人才来信,问咱们夫人什么时候回浙江去,夫人有空,不如想想,怎么在菩萨跟前许愿,早点跟杨大人成好事吧!”
她如今已经能看得出许多从前看不出的东西了,知道杨蔼然是喜欢苏付氏的,当然很为这件事操心,生怕这件好事不成。
苏付氏气恼的厉害,闻言伸手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这个死妮子,竟然连我都敢打趣了……”
绿衣笑着闪躲,一面还不忘跟朱元求情:“姑娘姑娘,快帮我跟夫人说说,让夫人放过我,我也是为了夫人好呀!杨大人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连卫大人也说他并非池中物啊!”
朱元又气又笑,知道姨母羞恼,急忙打发绿衣跟叔晨一同去接朱景先回来。
等到绿衣出去了,苏付氏脸上还是红的厉害,叹了口气就道:“这些丫头也是,都被你给纵的无法无天,什么话也敢说,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叫人家听了,还以为咱们……”
“绿衣有分寸的,这儿只有咱们自己人,她才这样说,姨母不要放在心上。”朱元收起手里的纸笔,微笑着看向苏付氏:“其实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杨大哥如此锲而不舍,姨母也说,这回去了浙江就会留在外祖父身边,那也该去封信给杨大哥。”
付家到现在都还没有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可是朱元怎么都觉得这件事不大正常。
让苏付氏去封信给杨蔼然也好,杨蔼然这个人学识渊博,且素有见识,如果他真的怀疑事情有不对的话,得了付氏的信,一定会回信来告诉她的。
苏付氏想起杨蔼然来,忍俊不禁的笑笑,才跟朱元说:“你呀你,小小年纪,竟跟个管家婆似地,还管到你姨母的婚事头上来了。”
朱元不以为意,将丰乐楼的账目都看了一遍之后才终于伸了个懒腰:“说起来……”
她正想问问苏付氏有没有觉得最近付家的家书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绿衣便再次进门来了,跟朱元说:“姑娘!兴平王府来人了!”
苏付氏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朱元一眼:“说起来,王府也是许久没有人来了,前些天王妃还说要让你过去替暖暖写个食补的方子,暖暖最近又不大爱吃东西了,可是竟一直都没人来……”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有些焦急的催促朱元:“还是快去看看吧,暖暖郡主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别是因为郡主出了什么事,才来找你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