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贵嫁(12)

她心灰意冷,有些晕眩的拽住手边的椅子把手,面色苍白却神情坚定:“孔雀东南飞里头,刘兰芝对焦仲卿说的那番话,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孟符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还是探花郎,风光无限,王家露出要结亲的口风,他也曾犹豫过,可是在一次花会上见了王嫱,便一见钟情,上门提亲。

定了亲事之后,她们一起看过一场戏,是孔雀东南飞。

那时候刘兰芝受了焦母的气,回去对焦仲卿抱怨:侍奉公婆勤作息,我是进退应答不敢差。才貌丑,妆奁坏,当初何必遣媒妁?纵然我德言容工尽丧亡,也未曾把你焦氏门风败。成婚三年无生养,这早晚供养恩也大……

王嫱冷笑了一声,看他神色越发苍白:“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母亲通情达理,绝不会是这种恶毒婆婆……那时候你也曾说,你不会是焦仲卿……是,你们只不过比她们还要恶劣。”

事到如今,再没有什么好忌讳的,王嫱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朱姑娘骂你们半点错都没有,你们就是猪狗不如。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孟符面色难看,抓住她的手半响才摇了摇头:“阿嫱……我母亲她不容易……”

又是老一套的话,王嫱真的已经都听腻了,她甩开孟符的手站起来:“是,她不容易,那我容不容易?!我昨天生孩子要死了的时候,娴姐儿吓得直哭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容易?我成天要对着刻薄的婆母,要担心娴姐儿的病,要主持中馈管你们孟家的一摊子破事,怀着身孕还不能放松,你娘有没有想过我不容易?!”

她忍不住哽咽:“孟符,人不能只把自己当人……你们太自私了……”

孟符说不出话来,几年的夫妻,彼此之间口出恶言把话说绝,他实在是不愿意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以后我会跟她说,这次的事,只要你跟她老人家道个歉……”

王嫱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只觉得险些将自己灼伤,她哈了一声,实在忍不住,竟然忽而笑了。

“道歉?她害了我的女儿,昨天从庙里把我赶走差点让我一尸两命,你让我去跟她道歉?!”王嫱怒不可遏:“孟符,你是不是读书读的太多,把脑子都给读坏了?!”

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这个了,你几乎恨不得要吃她们的血喝她们的肉,他们却还高高在上的在等待你低头,觉得你永远该无条件的服从和退让。

王嫱冷然笑了一声:“你听清楚了,我已经让人去找我父亲……你最好是能跟我好聚好散,若是实在不能,我也不介意让你和你娘身败名裂!”

她有这个资本。

如果不是顾忌王家和她子女的名声,想跟孟家谈判带走儿女,她早已经跟他们玉石俱焚了。

孟符有些错愕,在确定王嫱是说真的之后,面色就变得更差:“她已经老了,几十年都是这样的脾气,怎么能改得了?我是她生的,她辛辛苦苦养我长大,难道我能杀了她吗?!既然不能改变,我们做小辈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王嫱耐心耗尽,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站了起来拉开门便要走,孟符没见过她这个模样,有几分心慌的来拉她,正好两人纠缠之际,王妈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看了看往前又看看孟符,犹豫了片刻才说:“老爷,夫人,老夫人要把朱姑娘抓起来……”

王嫱睁大眼睛,用力甩脱孟符的手便跟着王妈妈往外走,一面还不忘记吩咐:“吩咐下去,以后老夫人要指使人,就用孟家的人,身契在我们手里的,让她们都自己掂量掂量。”

孟家根基浅,孟老夫人又不事生产,不懂生财,孟家的下人有些是这些年写了投靠文书来的,有些是买来的,可是大部分还是王嫱自己的陪房。

王妈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急忙点头,正要走,王嫱便出声喊住她:“另外,让人去青州报个信,说我要去叔母家里小住一阵。”

王太傅的弟弟正任青州知府,离庆州府也就是三天的路程。

这是彻底下定了决心要跟孟家摊牌了,王妈妈知道王嫱在王家也素来受宠爱,也不敢说劝和的话,转身便往外走,才刚出了二门,就看见外头有下人领着一个面生的打扮得富贵的夫人进来了。

那妇人还正叹气:“这丫头真是疯魔了……”

是朱家的人啊,她站住了脚。

第17章 光芒

孟老夫人坐在床榻上,由着底下的人侍候着漱口喝茶,看也不看底下的朱元一眼。

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让人去把朱元的身世给打听清楚了。

因为清楚,就越发的不把朱元当一回事。

不过是一个丧妇长女,若是京城当官的爹真的疼也就罢了,可是京城那边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她在朱家过的比下人都要更惨一些。

这样的人,也难怪王嫱一递梯子过去就敢搭了-----毕竟是苦怕了么,可不是谁说些好话都能上钩。

孟老夫人都能猜得出来,王嫱给了她一些好处和许诺之后,她欣喜若狂的背那些王嫱告诉她的话了。

怪不得,她说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孟家这么多事。

肯定是王嫱告诉她的,她自己不敢出头闹出来,怕惹得孟符生气,就让一个小姑娘来捅破这个脓疮。

她冷冷的瞥了朱元一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冷冷的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我,若是说实话,我或者还能饶了你,若是你还是油盐不进,可别怪我无情了。”

朱元还没说话,朱三太太便在丫头的带领下进来了,一见到她就皱起眉头来呵斥了一声:“你这个孽障!平时你不管如何没正形我们都容忍了你,没想到你竟越发的不知收敛了,竟然还敢对孟老夫人不敬!”

她说着,想起之前朱元说的那些嘲讽的话和自以为是攀上高枝时的态度,心里就又是快意又是自得,冷然道:“还不快给我跪下跟孟老夫人赔不是!不然,等你爹回来了,没人护得住你!”

未嫁从父,没出嫁的女儿除了能依靠父亲还能依靠谁?孟老夫人扬起眉梢听三太太训斥朱元,居高临下的冷哼了一声:“说自己会看病,竟然还跑来指责我说是我孙女儿的病是我害的……如此骇人听闻的话竟也说的出来!”

她问朱三太太:“你们府上可是杏林世家?可有人从医?”

朱三太太停顿片刻,肯定的摇头。

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孟老夫人自得再问:“那可曾延请名医教导过她医术?她可曾替人医治过?”

朱三太太还是肯定的摇头:“一家子人都没有学过这个的,哪里有小姑娘学习医术的呢?学医就得抛头露面,或许还得替男人诊治……男女有别,我们家是不敢这样行事的……”

“果然我看她有些邪门,看她这模样,果然或许是受了些小人的调唆,学了些不入流的邪术……走了旁门左道了……”孟老夫人说:“该抓去衙门好好审审,小丫头不懂事,不知道空口白牙污蔑朝廷诰命是何等重罪!”

孟老夫人如此会摆官威,朱三太太心里又高兴又有些迟疑:“她毕竟还小,孩子的虚荣心总是强些的……只怕是一时行差踏错了……”

顺着孟老夫人的话坐实了朱元不懂事污蔑诰命的罪名。

大伯来信只是说朱元不能出差错,那如果不丢性命的话,进衙门算不算差错?朱三太太一时下不定决心。

绿衣吓得拽紧了朱元的衣袖,紧张的看了朱元一眼,挣扎着辩驳:“不是的,我们姑娘是得了过世的夫人的提点……”

“一派胡言!”孟老夫人跺了跺拐杖冷笑:“拿这些鬼神之说来装神弄鬼,迷惑人心,更是大罪!”她说着,见朱三太太没有任何反对,便牵起唇角说道:“来人,将她带下去送进衙门好好审审!”

朱三太太叹了口气看向朱元:“你若是肯听进别人的话,何至于有今天?这也是你的报应。”

“什么报应?!”王嫱推开门缓缓进来,脊背挺得笔直越过了众人到了朱三太太跟前,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是朱家的三太太?”

她不认识朱三太太,可是朱三太太却认识她,一见了她就急忙点头:“是……我大嫂跟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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