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也在，他没什么兴趣，一看就是讲一些励志鸡汤，听不听都一样。他挑了个最后面的位置坐，靠近阶梯教室的后门，想着一会儿没人注意的时候就跑，正巧这时一班的人从前门进来，一班来的最晚。
池宴也在，他走在后面，步伐很慢，身上还穿着校服棉袄，裹着单薄的身子，倒是像一只小企鹅。
“同学，我能坐你旁边吗？”一个女生过来看了看江盛身边的空位置，小心地问道。
江盛皱着眉应了一声“嗯”，起身给她让位置，让她进去，等自己再坐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池宴的身影了。一班好像都坐在前面，江盛瞬间觉得乏味。
池宴没坐前面，进来的时候往后走了一段，随便找了个位置，靠中间就坐下了。
台上那个人放着ppt，一直在讲自己的励志事例，江盛懒得听了，而且身边那个女生还一直偷瞄自己，搞得江盛心里更烦了。刚想起身，就看到中间那排有个人起来了，半蹲着身子往后面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池宴，江盛认出来了。苟着身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脚下的步伐甚至有些不稳，江盛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下一秒就池宴支撑不住地蹲在地上，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江盛眼疾手快地到他身旁，看到池宴额上的细密的汗，一颗心似乎被攥起来，“……你怎么了？”
池宴条件反射地抓紧了江盛的衣袖，手上骨节泛着白，疼痛已经使他快要说不出话来，他嘴唇张了张，想喊江盛的名字，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然后整个人无意识地往后倒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池宴！”
身边围了好些人，老师匆匆赶紧赶过来，江盛把池宴扯到自己怀里，免于摔在地上。
“让开。”围观的人让他心烦，他快速把池宴背了起来，冲开人群，往医务室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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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医务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外面刺眼的阳光直接照射进来，地面上、床褥上铺满了金色的夕阳。
床边挂着药瓶，输液管里的药水一点一点注入手上的静脉，池宴大脑还是空的，盯着那点滴看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动了动。
医务室的门被打开，江盛走了进来，有些匆忙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醒了啊。”
“嗯。”
池宴刚想撑起身子坐起来，被江盛瞪了一眼，“别动，好好躺着。”
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池宴还是一脸虚弱的样子，唇色变得极淡，想起搬家那天在他屋里看到那一小瓶一小瓶的药，“你到底是什么病？”
上午送他过来的时候，还没得到医生检查完就被老师叫回去继续听讲座了。
“心脏病。”三个字轻轻松松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病一样。
“什么？”江盛愣了下，他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明天别上课了，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池宴觉得江盛忽然像黎美婧似的，“我没事。”
“差点晕死过去也叫没事？”
江盛一脸着急的模样，池宴淡淡地笑了笑，问：“你在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了。”江盛翻了个白眼，否认道：“我要是在学校还让你出事，我爸不得骂死我。”
这话倒是真的，江有为千叮咛万嘱咐地给江盛说了一道，要他照顾好池宴。江盛当时还很无语地反驳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结果就是这么大个人，直接倒在自己面前，江盛的心顿时悬起来了。
池宴嘴角还带着很浅的笑意，他伸出左手，去够江盛的手。
“……干嘛？”
江盛一脸嫌弃，心想他怎么这么多小动作，但还是乖乖伸了手，让池宴握着。
细长的手指攥着自己的掌心，有些凉，江盛感觉到池宴握紧了一点，又放松，然后小声地开口：“不会让你挨骂的，哥哥。”
操，果真是生病了也不安生。
江盛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里。
“手这么冷别碰我。”江盛说。
江盛晚上就给江有为说了池宴的情况，第二天黎黎美婧就请了假，带池宴去检查，住了好几天院才被允许回学校上课。
第13章 下雪
马上也要期末考试了。
冬天实在太冷了，池宴待在教室哪也不想去。课间二十分钟，班上的人进进出出，冷风不时从外面灌进来，池宴把自己又裹紧了一点。
他向来畏寒。
“下雪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好些人急匆匆地跑到走廊上看。
何旭从三楼跑下来，在外边喊着池宴的名字，招手让他出来。池宴慢悠悠地出了教室，结果人就是为了喊他看雪而已。
池宴没什么初雪情节，觉得这些不过是小女生的幻想。两人站在最边上，楼梯口的风正对着池宴吹，他哆嗦了一下，想回去，“何旭，没什么事我先进教室了啊。”
“哎池宴……”何旭伸手抓了抓池宴的手臂，有些欲言又止。
何旭好像喜欢他，池宴前段时间就有这个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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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没来找池宴的那段日子，倒是何旭，对他越发热情，走哪儿都要拉上他一块儿。
周日的下午何旭经常约池宴一起去阅览室写作业。
日子已经深秋，道路两旁的树叶变得枯黄，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写了一张英语卷子，池宴看看窗外，虽是深秋，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依旧是懒洋洋的暖意。
何旭低着头查资料，池宴决定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他睡得并不安稳，耳边不时传来别人拉动椅子和离开的脚步声，整个迷迷糊糊，睡得很浅。
池宴闭着眼，忽然觉得有人挡住了光线。他迷糊地睁开眼，正好与何旭的目光相对。
两个人凑得很近，池宴明显感觉到他的眼里透露着一丝慌乱。
随即，何旭立刻后退了两步，踩入一片阳光处，目光局促地落到窗边，耳朵已经通红。
“我……我就是准备叫你的。”他解释道。
不知怎的，池宴看着站在面前的何旭，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被看穿了像个小男生一样会害羞也会脸红，他却冷不丁地想起了江盛。
那个即便是站在烈阳下也耀眼非常的人。
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脸红，可能也是脸皮厚吧，池宴心里想了一下。
“嗯。”他敛了下眼睫，也没多说什么，“回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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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教室外也是闹哄哄的，每个人兴奋地就像感觉不到冷一样，池宴却冷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忍。池宴性子慢热，一直没什么朋友，只有何旭算是真正对他还不错，他也是真的把何旭当朋友的，只怕这下，连朋友也要没了。
何旭抿了下唇，脸上表情失落了下去，他一直都是很阳光乐观的人，这样的表情池宴几乎没见过，池宴抬手搭上他肩膀，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被一股力量揽着走，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盛冒了出来。
“这么冷还不在教室好好待着。”江盛揽着池宴往教室走，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好兄弟一样。
池宴无语了一下，江盛自己就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呢，搂着他肩膀的手都冻得红了，“你自己不也是？”
“你跟我能比嘛？”
池宴无话可说。
快到一班教室门口，江盛低头贴在池宴的耳边，小声说道：“喜欢我的话别当着别人说，当着我面说就行了。”
“那只耳朵听到是你了？”池宴站得离他远了一点，两个人距离太近了，实在是惹人注意。
江盛没说话，只轻轻挑了一下眉。
第14章 情绪
其实江盛这段时间一直陷入极度迷茫的状态。
不是什么对学业和未来的迷茫，而是对池宴感到迷惘。他好像无法直面池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哪怕两人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尽量避免着不见面。
僵持。可是很奇怪，两个人也没有真正吵过架。
池宴倒是没什么不自然的，这就让江盛觉得，是他一个人在闹别扭，在无理取闹，一这样想，他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