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少这样咄咄逼人,边慈充分感受到他的怒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言礼说完这些话就走了,步子迈得比平时快,边慈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前后隔着四五个人的距离。
是她做错了。
她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言礼,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她草木皆兵,她觉得不安,凭什么要让言礼来给她安全感?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边慈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觉得这样小肚鸡肠已经不像她自己了。
要么坦率表白,要么小心暗恋。
哪有一边想着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一边又时时刻刻盯着他周围的人,还要求他不能怎么样的感情啊。
太扭曲了,她不应该这样。
她也不能这样。
矛盾不过夜,边慈拔腿追上去,扯住言礼的袖子,晃了两下表示服软。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是我想岔了。”
言礼没说话,不过步子放慢了。
边慈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趁热打铁,又说:“你别生我的气,我当然知道你性格就这样啊,大家喜欢你,也是因为这点吧,哦,当然,更重要的是你长得帅。其实你笑不笑,大家都很容易脑补啦。”
“……”
言礼瞥她一眼,淡声道:“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没有没有,够多了。”边慈松开言礼的袖子,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话,“其实何似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我知道,你更喜欢你心里那个人,你们的喜欢都不廉价。”
“我懂你的意思。”
言礼终究还没有办法跟边慈摆脸色,跟着退让一步,“我刚才说话太急了,不该凶你,对不起。”
“没有没有,是我说话过分在先,你生气很正常。”
“我懂你说的那个意思。”
“哪个?”
“脑补那个。”
言礼抬起手,扫了眼刚才被边慈触碰过的袖口,轻笑了一声:“不止女生,男生也会,有时候她跟我说一些很温暖的话,对我笑,或者离我近一点,我也会下意识想,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但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我并不是特例,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是,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她一直能有现在这样的笑容就好。 ”
边慈清晰看见言礼提起这个人时眼底的光芒,那是专属那一个人的。
一定是特别喜欢她,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喜欢到甘愿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送给她,哪怕她不知道,哪怕她永远不会停留于此。
比不过的。
没有谁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边慈不忍心言礼这么被辜负,暂时放下自己的那份喜欢,抬眸问他:“那个女生,也像你一样有喜欢的人吗?”
“好像没有。”言礼回想片刻,补充,“她似乎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边慈一咬牙一横心,抱着牺牲她成全言礼的雷锋精神,无私地说:“那你去表白吧。”
“你这样一份珍贵的心意,如果没见过光就让它蒙尘,对你、对她,都是一种损失。”
“我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这个人是我,就算我不喜欢你,在充分了解你的心意之后,我也会由衷地感到开心。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能被一个优秀的人放在心尖上,当做小宝贝来喜欢的。”
边慈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居然在怂恿喜欢的人向心上人表白,她怕不是菩萨转世吧。
言礼听完没有马上表态,一直沉默到了火车坊那条小路。
“我想好了。”言礼郑重其事地开口。
边慈看着他,恹恹地,像失去梦想的咸鱼。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言礼腼腆地摸了下后脖颈,带着隐约期待,“希望到时候不要吓到她。”
“……祝你好运。”
说完,边慈偏过头,脸上大写的生无可恋。
她的青春还不到18岁,就已经结束了啊。
第39章 言礼暗中策划表白,实锤……
“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电话那头猛地抬高音量, 边慈吓了个激灵,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床上。
没有开免提,却胜似开了免提。
边慈被明织那一声吼得耳朵现在还在嗡嗡响, 她没再拿起手机, 索性坐在床边, 就这么对着手机说话:“放学回家的路上, 我跟言礼聊天, 聊着聊着我就——”
“好了好了, 你不要再说了!”话没说完, 被明织粗暴打断。
边慈:“……”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明织连着做了三个深呼吸, 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才重新开口:“来,亲爱的边慈, 跟我说说,你怎么能疯到去鼓励言礼跟别的女生表白?我真的真的非常好奇你的心路历程呢。”
“……”边慈的后背莫名发凉, 她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 双手捧着手机,干笑着说, “小织你在生气吗?”
“对啊我在生气!!!”
平静不到三秒又恢复暴躁, 明织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能闪现到边慈面前,按住她的肩膀狂摇, 这样可能会让她清醒一点。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鼓励言礼去跟那个女生表白,万一成功了,你不是全盘皆输了吗?”
全盘皆输。
四个字就像四把刀,歘歘歘往边慈的心窝窝捅, 她沮丧地垂下头,与其是在问明织,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那我应该怎么办嘛?”
“正常做法不是应该努力让言礼喜欢上你吗?你不往自己这边拉就算了,你还往外推,菩萨转世都没你这么无私啊妹妹。”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吧。”
她到现在都没能忘记言礼提起那个女生的眼神,那种眼神蕴含的情愫,可不是她这样的人就能撼动的。
“我并不无私,可能有点同情心泛滥?我也说不好,反正下午跟他聊天的时候,看他就像看自己,我反正是得不到回应了,他如果能得到的话,我和他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是可以圆满的,这样似乎也不错。”
嘴上这么说,说完了,心里还是会泛苦。
边慈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希望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又害怕他那么快就得到,小织,我这样是不是太伪善了?”
“不会,如果是我的话,我连第一种希望都不会有,如果你非要说自己伪善,那我应该算恶毒了。”
明织渐渐忘了自己一开始是因为什么生气,听边慈说完,惆怅和心疼的感觉并存,搞得她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母胎solo都快产生共鸣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只能面对,事已至此,明织不好再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别想了,换个角度想一下,如果言礼成功了,至少你可以知道那个女生究竟是谁了,对不对?”
“嗯……这是输了还能拿到安慰奖的意思吗?”
“是吧……按照你和言礼的关系,他说不定还会感谢,到时候再带上那个女生请你吃饭……”
边慈光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就胃痛,连忙轻声打断:“别说了小织,我感觉自己更惨了。”
“那好好学习,情场失意学业得意,一诊考回2班,你又是一条好汉!”
“好!”鸡血劲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十秒,边慈反应过来,喃喃道,“总感觉考回2班的动力少了一半……”
“不可以!你是为了自己考的!不管言礼怎么样,你都要保持一颗上进的心啊!”
“我知道了。”
边慈看了眼床尾的书桌,这段时间天天补习,书桌的区域早已一分为二,最开始言礼还会拿着椅子过来,结束又把椅子搬回去,现在嫌麻烦,椅子都直接放在她这边了。
用麦麦的话来说,现在言礼的房间,只是他睡觉的地方,凡是跟学习相关的事情,课外时间他们几乎都在一起。
房间里随时可见言礼存在过的痕迹,他的笔他的书,他用过的草稿纸,他喝过水的杯子……
然而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
边慈收回视线,似乎下定了决心,对明织说:“这样也好,断了我的念想,我可以更专注学习了。”
“对呀,加油,明年高考有个好成绩才是最重要的!”明织热情地鼓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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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下午放学聊过表白的事情之后,言礼和边慈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没再提起与那相关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