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的鸟雀飞来时,会落在树木上休息。它们中的一些有过死里逃生的经历,因此会将恐惧深植在脑子里。而这种恐惧的能量留在树上,我可以透过它‘看到’对岸的生物。”
司诺城道:“在那里,最具威胁性的怪物不是猛兽,也不是人形怪,而是一群体型不大的螳螂。”
“大概是一截食指的高度。”司诺城比划道,“会飞,但飞不太高。速度快、爆发力强,喜欢从生物的嘴、耳、鼻孔等窟窿处往体内钻,一旦被得手了,只会剩一个被蛀空的下场。”
“它们捕食各种生物,几乎没有不吃的东西。当对岸还有人类的时候,它们拥有充沛的食物,因此得以大量繁衍。数量之多,硬生生逼走了它们的天敌——鸟群,然后独占了那片丛林。”
“如果这里没有狐狸,那么它们早就跨岸了。毕竟,吃到现在,那一头的猎物怕是不多了。我们不过去,它们迟早会过来。”
拉基听完了满分答辩,看着纪斯大手一挥准许司诺城原地毕业,他就只想当场去世。
太狗了吧!这就是这俩平时相处的方式吗?
纪斯发布任务一二三,司诺城总结考点四五六。半天解决所有问题,一个夸学得快,一个回教得好,唯有他不明所以,甚至连教科书长啥样都不清楚。
末了,纪斯遣返了司诺城,留下了拉基。他似笑非笑地戳着地上的猎物,说道:“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模仿,那么你永远拿不回自己的力量。”
拉基一愣:“拿回……我自己的力量?”
“嗯。”纪斯侧过身处,长发在劲风下扬起。他收敛了所有的温和,目光很是凌厉,“回答我,在你潜意识中觉醒的灵魂力量是什么?”
拉基一顿,答道:“兽王。”
“你再回答我,在你的认知里什么是兽王?”
拉基思量道:“丛林霸王老虎,草原主宰雄狮。在它们的巅峰时期,没有杀不死的对手,只在于它们想不想猎杀。”
纪斯:“它们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食物’温柔交流吗?”
拉基怔了怔:“不会。”
纪斯:“而‘食物’会因为它们的友好,跟它们做朋友吗?”
拉基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司诺城是完全不同的两类支配者!植物是沉静、古老且温和的,动物是警惕、活跃且危险的。他不是精灵,为什么要模仿精灵做事?
“它们不会的。”纪斯的声音缓缓传来,“当一头雄狮步入暮年,它会被赶出狮群,成为草原上游荡的孤魂,最后死于别的掠食者的捕杀。当它死去,就连蚂蚁也能啃食它的血肉。”
“就像你对变异龟做的一样,你散发出的‘友善’在它看来是‘示弱’。一旦你处于劣势,等待你的不是合作,而是反杀。”
“明白了吗?你是兽王,万兽之王,天然站在支配者的地位。你是支配者,不是合作者。比起猛虎和雄狮,你是唯一的兽王。”
“你要做的不是和万物交朋友,而是该以‘王’的身份去支配、统治它们。”纪斯的语气很平静,可落在拉基耳中不亚于雷鸣,“知道什么是‘王’吗?去征服、去命令,说出你的欲望,告诉它们你想要的,然后让它们去完成。”
拉基喃喃道:“征服、命令……”
“大澳这块地方天然属于你。”纪斯沉声道,“可说着‘进入丛林别把自己当做人’的是你,到头来好好做人的也是你。”
“你是兽王啊,弗拉基米尔。”
纪斯转过眼:“但我没在你身上看见‘王’的影子。”
拉基豁然抬头,眼神变得极其锋利。
眼见对方是想通了,纪斯总算收起了眉眼间的冷意,重归春日般的温暖。他拄着大仗与拉基擦肩而过,说道:“你该成王了。”
白袍翩跹,纪斯隐入了森林。而拉基站在悬崖边沿,并未跟上来。
诚如纪斯所说,他确实是人类的灵魂导师,也担起了“导师”的职责。拉基虽然不知道纪斯为何对“培养王者”的事项这么精通,但不妨碍他从中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王者,该去征服!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可以有怜悯之心,但“怜悯”只建立在他登顶的基础上。
他要打到它们臣服,占据一块又一块的领地,把它们变成地盘上的食物。如此,他的放过才是“怜悯”,而不是可笑的举动。之后,他想要什么消息没有,何必低一头去询问什么?
他理应成王!
拉基背起战斧,踩过地上的猎物。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对岸的森林中。
“乌拉——”他下了战帖。
……
司诺城采了不少野果,洗净后用大叶子包裹起来,没多久就等来了纪斯。这货像是知道他找到了好吃的一样,踩点踩得特别准时。
“拉基呢?”
纪斯捻起一枚果子送进嘴里:“干活去了。”
司诺城:……不知为何,对可怜的包身工拉基充满了怜悯。
“他一个人不要紧?”
“能有什么问题?”纪斯反问,“他的灵魂外衣是兽形,鬃毛极长且富有韧性,那些小东西蹦到他身上只会被鬃毛缠死,无碍。”
简直是天克“跳蚤”的利器。
司诺城微微颔首,之后便和纪斯一道往伊万城走。他们分食着大叶中的果子,沿着大路步入内城,再慢慢靠近医院。
谁知这档口,距离他们千米之外的队友们纷纷扒着不同的窗口,像潜伏的杀手一样举起望远镜,还用上了通讯器。
姜启宁隐没在窗帘后,严肃道:“1号和2号目标已进入观察范围,他们正在进食,非常放松,是我们窃取情报的好机会。对了,有谁看见3号目标了吗?”
趴在楼顶的邵修肃然道:“报告指挥官,没有发现3号目标!据推测,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然后被灭口了。”
姜启宁悲痛道:“拉——基——”
卓无涯:……我到底是为什么要陪你们玩这个?
俞铭洋本不想作死,奈何做人不能不合群啊,他便陪着演:“他们在吃什么啊,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会不会给咱们留一口?”
直到这时,握着望远镜的众人才发现,他们这一路观察的行为等于在看一个吃播。于是,话题彻底歪掉了。
“中午别又是军粮吧?虽然有肉有菜,但是我想吃点天然的。”俞铭洋叹道,“要是拉基在就好了,他可能会给咱们猎一头牛回来。”
闻言,姜启宁更悲伤了:“拉基——”
唯独邵修画风别致:“老婆,他们分着吃果子好恩爱啊,我们不能输!你快点搞点比果子更高级的货,最好是我们吃得、他们吃不得的东西,咱俩当面秀死他们!”
卓无涯沉默片刻,回道:“那我们……只能分食医院里的阿莫西林了。”
邵修:……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医院。
待纪斯和司诺城步入医院大门,偶然瞥见他俩的江梓楹嘴角一抽,神色颇有点一言难尽。大概是她表现得太明显,导致身边的沈云霆看出了点端倪。
“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梓楹摇头。
她是个说了保守秘密就保守到底的主,任是沈云霆试探一二,也蹦不出一句话。俩都是一个队出身,谁不知谁呢!几次交锋后,沈云霆确定对方瞒了一些事儿。
他仔细一想,剥去层层线索,最终将“事发的端倪”锁定在了姜启宁身上。
作为一名警员,沈云霆秉着探究的心思夜访了对方的病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被瓜淹没,不知所措。
沈云霆:“……你敢不敢当着纪斯的面,直接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姜启宁理直气壮:“不——敢——”
……
南极,实验基地。
“哒哒哒、哒哒哒……”重型武器的扫射声接连不断,腥浓的血味扩散,弥漫在整个基地之中。
忽闪的灯光下,无头的魔影腹部鼓起一个偌大的脓包,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传递出极为可怕的振动。
“啊啊啊!封闭底层!封闭底层!请求支援!”
“底下还有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封闭!”还留在最底层的科学家吼道,“封闭啊!启动自爆装置,启动!不能让它出去,绝对不能让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