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永远存在。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班纳眨眨眼睛，思考着史蒂夫所说的话。
幻视也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所以，我明天可以打电话叫钢骨来斯塔克大厦帮忙？”托尼嘴角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笑意，假意思索片刻后，看着史蒂夫问道。
史蒂夫点了点头，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很好。”托尼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电视屏幕，沉默片刻后说：“小丑……”
史蒂夫顿了一下后，将弗瑞在电话里告诉他的神盾局特工杀死小丑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
“我必须得说，尼克·弗瑞在我心里的好感度增加了10分。”托尼听完后，思索了两秒评价道。
“所以他现在总分10分？”幻视问。
“不，负10。”
“所以，如果浩克出现，超人会来制止他，对吗？”班纳看着史蒂夫，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地问道。
史蒂夫与他对视着，沉默片刻后点了下头。
班纳一时间有些失神，喃喃道：“那很好。”
“布鲁斯，你知道，浩克并非完全无法控制的野兽。”史蒂夫看着班纳轻声说。
在纽约大战短暂的接触中，浩克给史蒂夫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遵循内心的小孩，他愤怒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表现出来，同样的，他开心的时候也毫不掩饰。
只不过，普通的孩子尚且会因为无知和缺乏家长的管束而做出极恶之事，更何况是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的浩克。
“我知道。”班纳的微笑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愁苦，他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但我想超人会是那道最后的保险，阻止我做出任何无法挽回的事。”他故作轻松地说。
“你忘了我们的好姑娘维罗妮卡了？”托尼倾身将一只手放在班纳的肩膀上。
“维罗妮卡？”史蒂夫侧着头，审视着托尼。
“反浩克装甲，”怕产生什么误会的班纳抬起头急忙解释道，“是我和托尼一起设计的。”
史蒂夫对班纳微笑了一下，示意让他别担心，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托尼，“你们在奥创计划前，就完成了维罗妮卡？”
托尼逃避着史蒂夫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史蒂夫微微眯起了眼睛。直到现在，一想起托尼不仅瞒着他制造出了奥创，还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奥创制造了一具身体，他仍然又是愤怒又是后怕。
他很多次都在想，这或许就是自己改变世界的结果的两面性——一方面九头蛇和纽约大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另一方面世界上差点出现了一个近乎无敌的奥创。
所以关于未来，他上辈子看过电影的优势已经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而史蒂夫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将所有超级英雄自己作死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为了这个，他觉得自己真的要么得每天练拳击，要么得考个心理医师执照——前者方便他在某些时候将脑子短路的超级英雄打醒，后者能让他科学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班纳局促地双手握在一起。
幻视看着三人，在心里以数据计算默默预测他们接下来的举动，完善自己对人类表情研究的第三步。
史蒂夫看着托尼明显避之不谈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班纳，“布鲁斯，你学过心理学吗？”他放缓了神情问。
班纳抬起头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后，回答道：“没有系统地学过，只是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和论文。”
托尼看着班纳，脸上的表情透着些疑惑，“我一直以为你很精通心理学。”
班纳满脸的问号，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认为。然而下一秒，他就想起了浩克……
史蒂夫看着班纳愈加愁苦的神情，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转向托尼，假笑地问，“安东尼，我差点忘了，你的报告写完了吗？”
“……”
第66章
哥谭， 蝙蝠洞。
布鲁斯正坐在蝙蝠电脑前，查找案件的相关资料。
阿尔弗雷德在工作台边检查完布鲁斯少爷一会儿夜巡要用到的装备后，走到了蝙蝠电脑前。
布鲁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敲打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
“布鲁斯少爷，你在闪点世界见过托马斯老爷，对吗？”阿尔弗雷德看着自己一直以来所照料的孩子挺直的脊背， 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布鲁斯看着电脑屏幕，轻轻点了下头，“他拥抱了我， 说我是他和妈妈最珍贵的宝贝。”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阿尔弗雷德可以想象出托马斯老爷拥抱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布鲁斯少爷的画面，这让他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玛莎夫人……”
布鲁斯垂下了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她失去了理智， 就像小丑。”他竭力将所有情绪压在心里， 用平静而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道。
阿尔弗雷德闭上了眼睛，怕自己下一秒就头晕目眩地摔倒在地。
布鲁斯双手搭成三角形， 沉默地注视着电脑屏幕，却连资料里的一句话都没有看进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 阿尔弗雷德才再次开口， “其实你可以不必通过罗杰斯先生来告诉我这件事， 布鲁斯少爷。”他看着布鲁斯，关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我知道。”布鲁斯轻声道。
他从未向阿尔弗雷德隐瞒过什么，只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布鲁斯要告诉阿尔弗雷德——这位为韦恩家奉献了半生的老人， 如果那晚的小巷里他的父母没有死去， 那么死去的就会是他自己， 善良慷慨、将拯救他人的生命视作职责的托马斯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蝙蝠侠，温柔、优雅的玛莎也会变成疯狂的罪犯？
他很清楚，阿尔弗雷德和自己一样无数次幻想过，在那个夜晚托马斯和玛莎活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可以猜到布鲁斯少爷为何难以开口。
这一切听起来的确像是一出结局早已注定的悲惨戏剧，而戏剧的主角韦恩家族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来自命运的玩弄。
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型货车碾压后，只剩血肉摊在公路上被太阳暴晒——疼到有些失去了感觉，恍惚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并且无法逃离、无从闪躲。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不相信命运。
他只相信他抚养长大的男孩儿即使是在与罪恶永无休止的战斗之中，也可以得到美好的生活，朋友、心爱的姑娘、孩子和家庭。
他唯有如此坚信。
“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很爱你。”阿尔弗雷德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用一如既往优雅的牛津口音说，只是声音里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布鲁斯垂下视线，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沙哑，“我也很爱他们，阿福。”
阿尔弗雷德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些许欣慰——布鲁斯少爷没有因为闪点世界里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所做的事而钻牛角尖，这很好。然而下一秒，他看着布鲁斯的侧脸，从中读出了另一些不好的想法和情绪。
“我希望你没有因为世界重新恢复原样而责怪你自己，布鲁斯少爷。否则的话，你就太傻了。”阿尔弗雷德说到最后，就好像是在说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
布鲁斯顿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后，布鲁斯开口道：“巴里为了救他的母亲而改变了过去。”
“艾伦先生最后也为了这个世界而让时间重回正轨。”阿尔弗雷德道出了这个事实，说话的语气就像他在许多年前安慰从噩梦中醒来的小布鲁斯，“你不能因此就怀疑自己对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的爱。”
布鲁斯看着自己十指交叠的双手，沉声说：“我只是怀疑我能否为他们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阿尔弗雷德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布鲁斯转过头，看见了他泛红的双眼和眼睛里还未流下的泪水。
“我们无法为已经死去的人做任何事，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与布鲁斯对视着，认真地说，“活下来的人就只能接着活下去，带着无尽的思念和遗憾，去寻找幸福。”
克拉克敲了两下门，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