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德音忙拉住她:“哎,我不过说说而已,你不必当真。”
裴德音是真的怕周静容得罪客人,铺子打开门做生意,迎八方来客,自该与人为善,笑脸相迎,没得因为人家吵闹一点就发生冲突,两相不悦。
周静容却觉得理所当然:“这里是公共场合,她们本就不该如此高声喧哗,给别人造成困扰。”
周静容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除了要去提醒客人小声一点,也是想给裴德音和林疏桐制造一个独处的空间,让她们好好谈谈,把心结解开。
以后总归是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别扭下去吧?
周静容来到隔壁房间门前,正要敲门,忽听里面传出一声惊呼:“什么,你的意思是,太子不是皇家血脉,而是皇后与之前那位……”
又被另外一个略显严厉的声音打断:“小声点……”
里面的声音果然降了下去,只能听见声音,却听不见在说什么。
周静容抬起的手落了下去,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对话。
偷听是不对的,可她们话中的内容竟然涉及到皇后和太子,实在不能不令人多心。
周静容以一个不雅的姿势趴在门边,努力的辨认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句子内容。
她听见了一个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女子声音,语气还带着些得意:“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当年皇后入宫的时间是五月,可是太子的生辰却在十二月,这说明什么?哎呀,笨,这都想不明白。妇人怀胎十月方能生产,就算皇后入宫承宠即有孕,可她生产太子却仅用了七个月,说明她在入宫之前就……
正月十五之辛夷篇分明就是影射皇后啊,为什么?我问你,正月十五的作者是谁?状元夫人啊。新科状元可是太子门下,他对太子的事能不了解吗?所以,状元夫人作画影射太子血统不纯这事,必是真的……”
周静容越听越觉得荒谬,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是她故意传谣似的?
周静容不能忍了,她猛的推开门扇,大喝一声:“放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以谣止谣
周静容这一嗓子可是把屋子里的姑娘们吓得不轻,她们毕竟是在背后说人闲话,难免心虚。
被周静容这样颇有气势的吼了一句,她们还以为是被议论的皇后来抓人了呢,吓得纷纷挤在了一处,还有人摔倒,好不狼狈。
周静容推门而入,面上怒容未消,待看清那被众人围在中央、方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女子,不禁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首辅之女。妄议中宫,编排皇室血脉,散播不实谣言,凌首辅还真是好家教!”
凌婉月面色一变,蹭的站起身来,指着周静容怒道:“你竟然偷听?小人行径!”
周静容不屑道:“我是小人行径,你在背后出言诋毁就是君子所为了?我便是偷听又如何,可比得过你妄议皇室的大不敬之过?”
凌婉月的瞳孔猛地一缩,但马上又恢复如常:“傅夫人,我与诸位夫人、姑娘不过是闲聊,聊聊京中近来流行的衣服款式、绣花样子,何曾妄议皇室了?大家说,是也不是?”
她说着,目含警告的扫视一周。
众位女眷自然害怕担上个妄议皇后和太子的罪过,纷纷道:“夫人说的是,我等只是闲话家常,从未说过旁的话啊!”
“是啊,傅夫人可是听错了?”
……
凌婉月得意的看着周静容:“你听到了?没有人说过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呢,这样大不敬的帽子可不能乱扣!还是说,你便是这样想的?毕竟,那影射皇后的漫画可是你画的!”
周静容想到凌婉月不会承认,却也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还真是贼喊捉贼。
不过,她也不怕,想来凌婉月也就是逞一时之快,断不想将事情闹大。
周静容无法,正要退出去,裴德音和林疏桐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忙行礼道:“臣妇/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裴德音也不叫起,只冷冷道:“方才,本宫就在你们的隔壁,你们说的话,本宫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们还要狡辩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面色俱变,深感惶恐。
其实,裴德音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虽然听见了女眷们说话的声音,却并未听清楚内容。
裴德音只是见周静容迟迟未归,怕她吃亏,便过来查看情况,不曾想却听到她们在争论什么,便声称自己知道了一切,好给周静容撑腰。
可众女眷不知裴德音所想,当真以为自己所言所行皆落在了公主眼中,纷纷撇清关系求饶。
“公主殿下,臣妇什么都没说啊,都是凌首辅之女凌婉月说的!”
“求公主殿下明鉴,臣妇也是受凌婉月之邀前来赴宴,她却突然大放厥词,细数宫中秘闻,我等只是听了几句,真的对此毫不知情,也未曾附和啊!”
众人七嘴八舌,将责任全都甩到了凌婉月身上。
凌婉月见众人倒戈,顿时怒从心起,不顾仪态的指着她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墙头草,方才说的兴起,如今却全都成了我的错,不要脸至极!”
她气的脸色煞白,伸出的指尖颤抖,怒火攻心,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德音虽然不畏惧凌婉月,可她到底是权臣之女,裴德音又不明状况,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发病而不闻不问,只好赶紧让凌家的下人将她带走就医。
凌婉月被带走以后,周静容将裴德音拽了出去,让林疏桐守在门口。
有公主在此,又没发话让其他女眷离开,甚至还不曾叫她们起身,她们只得在原地乖乖候着。
走出到离房门较远的地方,裴德音低声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静容便将凌婉月污蔑皇后清誉及太子血统一事告知。
裴德音当即大怒道:“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放她走,她肯定是装病的!”
周静容无奈道:“就算她是装的,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上面还有一个凌首辅呢!想来,她会说出这种话,就算不是凌首辅授意,也必是从他那里听到了什么。”
被周静容一提醒,裴德音恍然大悟,猛地捶了一下墙壁,气道:“真是贼心不死!太子是嫡又是长,宽厚仁爱,励精图治,将来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为人臣子当守本分,尽心辅佐,瞎折腾什么!”
周静容却担忧道:“先前,京中有传言,说我的漫画影射皇后入宫前曾与人定下婚约一事,后来传言消弭,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如今看来,之前那波谣言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污蔑皇后清誉,而是一个连环计,真正目的在于污蔑太子血统不纯。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个谣言传出去,以免动摇国本。”
裴德音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略一思索,道:“我这便进宫,禀明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让他们做主。”
周静容拉住她,向旁边的雅间看了一眼:“里面那些女眷该如何处理?她们今日听了凌婉月一席话,不管信与不信,回家总会与父亲、长兄、丈夫闲谈一二。那些人可都是朝中重臣,若因此起疑,联合起来质疑太子的身世,如何是好?”
裴德音也犯了难,来回走了几步,喃喃道:“得堵住她们的嘴才行,可要如何做呢?”
她可以用强权暂且压下此事,可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啊,难免有人会透露口风。
周静容也有些着急,这里面可是牵扯到了她的漫画呢,若以后出了什么事,她会不会被连坐啊?
周静容可谓是急中生智,大脑高速旋转,忽地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如,以谣止谣?”
裴德音瞬间get到了她的点,也是眼前一亮:“既然凌婉月敢造谣太子的身世,我们也可以造她的谣,压下这个谣言。”
周静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于是,尚在雅间内焦虑等待公主发话的女眷们便听到了这样一席对话。
“什么?!你说凌婉月爱慕太子殿下,因爱而不得便心生歹意,出言诋毁?”
“哎呦,公主,您小声点!”
“你如何知晓此事?”
“臣妇和夫君与凌婉月那上门女婿陈靖淮都是浦河县人士,有些交情。先前那陈靖淮酒醉之后,与我夫君大吐苦水,直言他在凌府的日子不好过,凌婉月对他动辄打骂,根本不拿他当人看。我夫君不解,追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凌婉月早已对太子心生爱慕之情,一心想要嫁入东宫。可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太子对她的告白多番拒绝。她一气之下,才招了个上门女婿。之前太子一直未曾婚配,凌婉月心中还算平衡。可如今,太子妃已经册立,只待年后大婚,她受了刺激,这才出言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