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当初没有去E州?”她好奇地问,“明明E州听起来更需要有人维护治安。”
地火回答:“外人在E州很难立足。而且如果我们到了E州,又被查出有大量的武器储备,只会被当成‘黑帮’的一员,没人会认为我们是正经为了保护人民,人民也不认为他们需要保护。
“E州,全民皆兵。”
露莎“嗯”了一声,看着电视。
就在今天凌晨五点,E州上一个代表死于非命,下一个代表光荣登位,能不能坚守到最后,还要看他的本事。
长长的候选人名单里,只有一个人吸引了露莎的注意力,他相貌俊秀,有一双瞳色不同的眼睛,最为醒目,照片旁是他的名字:
“洛伊·埃尔文”。
“洛伊·埃尔文。”雷昂坐在车里的地板上,看着屏幕,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们刚刚结束牌局,现在,雷昂抱着平板坐在房车的一个角落里,后背靠着柜子。
宾尼周身一震,似乎很想双手掩面。
“别啊,”雷昂斜视着他,轻轻地笑,“人家可是真的崇拜你。”
“那只是,他以为自己得到新生了吧。”宾尼很淡定地说,移来移去的视线已经暴露他的心理活动。
他和洛伊的交情也不过是亲眼目睹了对方的痛苦,将对方带出矿场,又收留了他几天而已。
谁能料到后真的事呢?
“亲手把魔王封印打开了……”宾尼做了个比喻。
雷昂付之一笑,低下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平板,继续打着字。
宾尼问:“你在写什么?”
“演讲稿,”雷昂捏了捏眉心,道,“反对毒品合法化的演讲,等我们把爱德森送到另一座监狱,我有预感,那时我们用得上这些。”
他沉思着说:“我不想坐以待毙,毒品合法化是荒唐的。哪怕我是罪犯,他们也不能剥夺我抗议的权力。
“我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他兴致勃勃地道。
后备箱传来沉重的东西丢进去的响动,和关闭车盖的撞击声,两分钟后,血刃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看了露莎一眼,随意地问:“为什么不吃葡萄?”
“不喜欢。”露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哦。”血刃伸出手,把她堆在杯子边上的葡萄一把拢过来,丢一颗到嘴里,嚼着问,“回去吗?”
“不是说了我可以到朋友家去一趟吗?”露莎以为他们要变卦,不满地道。
“到你朋友那里干什么?狼人他们在等我们。”
“很快的!很快的!”露莎连声说,然后她卖可怜地解释,“你们直接把我从学校‘绑架’到外面认领父亲的遗体,我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衣服,书本,还有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些难道都不需要了吗?”
她的一番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愧疚起来。
“在哪儿?”血刃发动汽车,问道。
露莎有些振奋,说了地点后,她没话找话地说:“你们觉得雷昂这个人怎么样?行动前,我补看了他的演讲。”
“我看他只是被流水线工作逼疯了,”地火说,“他厌烦拧一颗钉子一分钱和组装一个零件五分钱,为了数量有限的一分钱和五分钱得一直站在流水线旁边的这点子破事,为了把五分的报酬提高到两百块,干脆来点大的。”
露莎失笑地摇头:“你又在开玩笑了,谁会被那种事情逼疯?”
地火又抿了抿唇,这次,他的确没有开玩笑,可露莎却没法理解。
老队长尽管常年不沾家,但在经济上从来没有短缺过自己的女儿,很早之前他甚至有一喝醉就给女儿打钱的坏毛病。
有一次他喝醉了胡打一通,等到地火核实时,发现老队长已经断断续续地给露莎汇款十四万。
一个不缺金钱又没有父母在身边指导理财的孩子,自然不会在乎自己的钱是怎么花出去的,以及父亲是怎么把钱挣回来的。
在老队长时期,他们的接过任务里,最高价的通缉犯也只是四十五万悬赏金。
“柯罗好像很看重他。”露莎自言自语。
这句话一出,地火和血刃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和阴暗。
“怎么了?”露莎觉得气氛不太对。
“我不相信被柯罗看重的人……”地火话音未落,血刃突然说,“他最好不要太被看重。”
“什么意思?”
“柯罗会利用他的弱点让他做事,一直,一直……”血刃的声音低下来,含着警告。
“那你们是有什么被抓住的把柄吗?”露莎举一反三,疑惑地问。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地火解释道:“虽然我们能从柯罗那里拿到情报,可他从来不是个朋友,我们也不是在为他做事。”
“哈……”露莎还是一脸怀疑。
在另一边,宾尼和雷昂的讨论停止几分钟后,又继续下去:
宾尼沉思着道:“我一直在想,我们出来的话,柯罗应该会派另一个人假装成我们的样子,呆在监狱里吧?”
“啊?好像是吧。”雷昂随口回答,“问问露莎?”
宾尼看着窗外摇晃的树枝,慢慢地道:“也许他在拿我们当诱饵?”
雷昂很看重他的意见,立刻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柯罗提过监狱里有内奸。可这件事还没解决,他又打发我们来送毒枭。”宾尼说,“他不像是会把没结束的事留到以后的人。”
雷昂也仰起头,看着车顶。
新的事端,新的人物,不变的是其中永恒的利益和争斗。
他忍不住掏出烟盒,抽出烟,勾了勾嘴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自管干我们的。”
本来便是命悬一线。
他看向宾尼道:“我一直在想,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好好问问这个爱德森,让他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都交代出来,在法庭上也算是个反对吸毒的供证。”
宾尼闻言,忍不住看向被五花大绑,还在睡梦中的爱德森,对方好不容易闭上嘴,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倒也无害。
“你觉得他会说实话吗?”
爱德森这一路上插科打诨的话没少说,真正透露出的信息很少很少,有一大半时间是在怒骂杜曼,还有一小半时间在东拉西扯。
尽管知道这是他在装疯卖傻,躲避被人审问、不愿和人好好交流的办法,可还是让人觉得堵心。
车子在楼下停住,露莎拿起包下车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说完话就下来。”
地火已经打开门,走下来,闻言,看了看血刃,示意他说话。
血刃无奈,拉开车窗道:“地火又不会妨碍你们,哪怕是分手他也不会大惊小怪,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可是兰瑟的性格,肯定不喜欢看见外人……”露莎迟疑地说着,抬起手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犹豫着,“这里是居民区,又不会出什么事。”
另外两个人都是一副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模样,露莎“噗嗤”笑了,心情大好地允许道:“行吧,但是只准来跟一个。”
血刃对地火道:“你去吧。”
“不过,进门的时候,你可不要跟上去。”露莎等他们决定好,继续微笑道,“如果进去了,我会很生气,那时我们就不你是朋友啦。”
地火和血刃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露莎拎着包,一马当先跑上楼,地火听着她的脚步,眯着眼睛跟在后面。
上了五楼,露莎按着门铃,一边喊道:“兰瑟,兰瑟!”
门打开了,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穿着睡衣,睡眼惺忪,不停用手揉着眼睛:“吵死了,露莎,楼下都能听见你的喊叫声……”
“我的东西呢?”露莎直接对他道。
兰瑟却一眼看见地火,露出不快的表情:“不是说不要带人……”
“你好烦,他说会在外面等着我。”
“唉,我的灵感都被你们搅乱了。”
“我看你只是在睡觉吧。”
“谁说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关系非常熟络。
地火本想跟进去,但露莎和同伴对话时,已经把决定说死了,他不想让小女孩尴尬,只得如她所说地站在外面等着。
他本想问问露莎有什么要紧事,可露莎只顾着和兰瑟一句两句地斗嘴,完全没法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