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雾山紧紧抓着绳索,一会儿摸摸半空中的风,一会儿闭上双目感受,黑暗中她突然产生自己会飞的错觉。
可感觉慢慢开始变得不对劲,怎么……她觉得自己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原本柔和拂着她脸颊而过的柔风渐渐变成了擦着她的耳尖呼啸而过。
雾山觉得不大对劲,心中一紧,立马惊异地睁开眼睛!
顿时,一阵劲风朝她铺天盖地而来,雾山被风吹的眼里冒泪。待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瞳孔一缩,她死死扣住绳索才勉强稳住自己不被惯性甩出去。
随着秋千猛地倒退,雾山看见芒硝站在狸満原本的位置上,与她擦肩而过。
狸満在旁边焦急地拽他袖子让他停下,可芒硝根本不予理会,他望着雾山,面上不苟言笑,眼底却满满写着“你看我推的多高”的表情。
“喂!慢点!你快慢点!”雾山惊叫出声,可人家没有一点反应。
这样就导致,她下地的时候,脚都软了,扶着树杆惊魂未定。
雾山视线恶狠狠瞪着芒硝,忽然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雪在手里迅速捏成团。
芒硝好奇盯着她的动作,显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甚至还往前凑近两步,想看的更清楚。
其他孩子眼皮一跳,隐隐约约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看着雪球被雾山攒的越来越大,一点点往后退。
芒硝看了一会儿,又皱眉思索了片刻,还是抵不住一颗好奇的心,吞吞凑到雾山前方。
‘你在做什么?’他伸出手虚空指点了点雾山手里的雪球,意思不言而喻。
雾山没有搭理他,蹲在地上直接把雪球放地上滚动起来,雪球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
直到雪球有她脑袋大小了,她才堪堪停下。
“芒硝。”
她眉眼弯弯,笑眯眯朝芒硝喊道。
“我们来玩打雪仗吧?”
这个词汇在生在沙漠之中的芒硝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凝眉偏了偏头,伸手比划:‘什么意……’
“啪啦!”
不等他笔画完,雾山一把将手里的雪球撂到芒硝俊美的侧脸上。
‘……’
芒硝脸被砸到一边,半边脸都是细碎的雪沫子,睫毛眉毛全没躲过。发丝上更是粘满大块小块的雪渣,有些太大的不堪负重,哗哗直往地上掉。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立在原地,显然是被突然而至的不胜防砸懵了。
报仇成功,雾山不恋战,飞快窜到大树背面,双手扒着树干只露出一个脑袋,朝芒硝挑衅地做了个鬼脸:“跟我玩打雪仗,脸都给你打偏!”
话罢,又飞快躲回树干背后。
“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们见芒硝落魄的模样,毫不给面子地捂着肚皮大笑。
芒硝没有雾山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是一双暗金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雾山看他没有要报复回来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心里撤了防备,得意地踱着步子,哼着小曲儿出来。
正经过芒硝身边时,一只鹿皮靴子忽然伸出。
雾山毫无防备,被绊地往前一扑,紧接着,一头栽进雪地里……
自从芒硝冒着生命危险为丹珐兰芝族少族长采回雪莲之后,族里原本瞧不起他的人态度都来了个大转变。
特别是作为父亲的穆蔼,对着女儿的救命恩人眼里一直带着慈祥的笑意。
以前芒硝出门时总会被人白眼相对,而现令他出门干活或领东西时,总能收获到族人们赞许和钦佩的眼光。
如今他被允许搬入帐群,有了新的帐子,干了活可以领食物和日用,待遇和丹珐兰芝族族人平等,这日子总算是一天天好起来。
至少,雾山是这样觉得的。
这天大早上,雾山在云书端来的热水盆子里洗着脸,就被前来的副族长带去了族长的帐子里。
看着坐在灰狼座上肃穆盯着自己的阿母,雾山局促站在下面,心里难得有些烦闷,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脑袋。
她怎么老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阿母又要坑她了?
第27章
“阿山啊。”
族长的声音故意拉得很长,将语重心长一词体现的淋漓尽致。
雾山听了喉头一梗,心尖儿一颤,差点一个站不稳跌出去。如果她现在正在喝水,那估计已经毫无形象的喷出去了 。
“阿……阿母有什么事,您说……”攒了攒额角的虚汗,晃眼间发现罗达站在上面笑她。
泪可撒汗可流,气势不能丢!
雾山连忙挺起胸脯,活像只斗志昂然的公鸡。
“这大冬季已经过去,族里去年屯的粮食和油盐布匹也差不多都换给族人们了,这每年理应是阿母负责去边境的哥咯答坷特族换取的,可是今年阿母身子有些不便……不如,就你代阿母去吧?”尛菈笑着看向下首眼睛差点瞪出来的雾山。
“不……不是,您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爷爷?”雾山说着就一脸焦急地要往外冲,却被尛菈站起来一下喊住。
“没事没事,你个傻孩子,你阿母当着面儿摸着了肚皮半天了,你咋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尛菈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戳了戳雾山一脸茫然的木鱼脑袋。
雾山视线慢慢下移,盯着尛菈的肚子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尛菈点点头,将雾山僵硬的手拉到下腹贴在上面,“是那样,我们阿山要有阿妹了。”
“哈哈哈……”
这时,灰狼座右手的罗达大笑着站起来,一撩衣袍大步来到尛菈身旁,搂住她的腰肢护在胸前,拍了拍雾山的肩膀。
“阿山,你阿母有孕在身,许多事处理起来难得不方便,这以后几月就要靠你了!”
雾山看着眼前相拥的父母,本是要说些祝贺的话,可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了灰狼座左手位的阿爹。
只见只求阿爹见到她来后脸上高兴的浅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独自沉默地坐在一边,孤独的身影与这边其乐融融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爹……
“那……先祝贺阿父了,粮物队的事情也不需要阿母操心,您就好好养胎,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不懂的我会去问爷爷和阿爹的。”
“对了,阿母怎么知道是妹妹的?万一是个弟弟呢?”雾山轻轻地碰了碰尛菈的肚皮,觉得很是稀奇,很随意的一问。
“说什么话呢?一定是妹妹!”一旁的罗达忽然大声道。
看着雾山诧异盯着自己,手都被吼地停在那里不敢动了,罗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礼,赶忙道歉:“抱歉啊阿山,阿父不是故意那么大声的。”
雾山看着他良久,随后才摇摇头:“没事,阿父一定是太高兴了。”
“阿山,你不是要帮你阿母的忙吗?先去粮仓看一看吧。”一直坐在上位只言不发的穆蔼终于看不下去了,嚯地站起来。
出了帐子,雾山依言准备去粮仓看看还剩多少粮食,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伫立在原地,微风中白袍翻飞的身影。
她脚步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句:“阿爹?”
那人转过身来,本就苍白的脸色不见一丝血气,眼下微青,眼神也没有了平日的光彩,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嘴角却依旧挂着微笑的弧度。
“阿爹……”恍惚中雾山直只觉心头一慌,不由自主地喃喃喊了一声。
忽然,她落入了一个宽阔却又单薄的怀抱,雾山愣了愣,将手环上阿爹的背。
可她手刚落上去,就顿住了……阿爹生的高挑,平日穿着宽大的族袍,这今日一抱,她才惊觉阿爹衣料之下的身体瘦得搁人。
“阿爹……对不住你……”
雾山听得一震,连忙摇头:“不,阿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穆蔼苦笑一声:“傻孩子……你可知……你祝福的那孩子,是……”
“是什么?”雾山疑惑的抬头看向穆蔼。
穆蔼对上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后面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无事……”
你可知,那未出世的孩子到来的目的?那孩子,是他们用来代替你的。
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穆蔼这一生实在命苦……他的母亲是外族系的族长,父亲是尛菈的亲伯,外族族长都是由丹珐兰芝族族长亲血脉里分出去的,所以,穆蔼的父母是有血亲关系的。